第11章

且不论段明风是个男的,就光他是我表弟这个身份,我要跟他发生点什么那都是千刀万剐的。

可我自己也闹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段明风产生了爱意,似乎并无源头可溯,又好像水到渠成。

时隔多年打开日记本,虽然早知道段明风对我有情,看他笨拙的一字一句从疑惑到猜测再到确定,直至偏执的写出“不喜欢赵易岚对别人好”这种可怜又可爱的话,我心里五味杂陈,一抬头看到卫生间的镜子,才发现自己情不自禁在笑。

我再往后翻,他写到王守中出差回来给王丝甜带了礼物,但是没给他带,他写道:“我住在妈妈这里一个月了,一直记着爸爸九月二十七会回南京,特地回家见他,可他没料到我会突然回家,真是不巧。

早知这样…我就不自讨没趣了,爸爸说把给王丝甜的礼物分一些给我。

王丝甜不愿意,我也不愿意。

东西也好,爱也好,不是单单给我的,我都不要。”

俗话说越缺什么就越在意什么。段明风缺爱,所以对爱格外严格,才会说出这些放诞不羁的言论。

世俗的人总喜欢左右逢源,亲朋满座,礼尚往来,互惠互利。因此社会推崇圆滑,将笨嘴拙舌之流视为“不识好歹”,可偏偏段明风反其道而行之,不懂他的人以为他自恃清高,其实他只是害怕被辜负而已。

我翻到最后一页日记,是他偷亲以后我不让他跟我睡一张床,他就赌气跑回王守中家的那天,我仔细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他写着:“赵易岚我知道你醒了,我就亲你了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你,你要是也喜欢我那最好了…不喜欢就拉倒!大不了以后我憋着。

哼!你偷看我日记被我抓住了!扯平了。”

我几乎能想象到他当时一边气呼呼的辗转反侧,一边委屈的掉金豆豆,怄得半夜爬起来翻开日记本,一边奋笔抒**感,一边算计着如何把日记本留下,又怕我太笨解不开密码,留一个全家人都能猜到的生日密码。

可我当时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掰正他,愁得不敢回南京看他,没想到他坦坦荡荡“不喜欢就拉倒”,要是我早几年看了他的日记,也许我就欣然一笑和他拉倒了。

可我好死不死的在这份暧昧里也发酵出爱意,离经叛道。

第32章

在传统习俗里,初一是不作兴让女人干活的,女人们忙了一年家务,到初一就要歇着,保姆昨日就回家去了,我和爸妈以及段明风是客,爷爷便给大家做早饭,煮了焖面和元宵,蒸了芋头配蘸料,端卧室里给奶奶吃了。至于我们这些晚辈是没这待遇的,也不敢劳动他老人家端饭吃,早饭在锅里,自己吃去。

穿戴整齐,我和爸妈要去外祖家拜年,走之前我去卧房拿外套,段明风尚在呼呼大睡,他最小,且还在上学,昨晚守岁时长辈们的红包就已经给了,用不着他早起给谁拜年。

我和他平辈,论理是不用给红包的,但我从前看他可怜,年年都会给他包个红包哄他高兴,今年也不例外。

我坐在床边扒开被子捏他脸,他冬天睡觉喜欢闷着脑袋,脸蛋热乎乎白里透红,像颗剥了壳的白煮蛋,光滑软弹一捏就红,我手指凉,一碰他他就醒了。

红包晃了晃,他睡眼惺忪的如同一只懒猫,迷迷糊糊的便要伸手来抓,我躲了几下他赌气把手缩回被子里。

“连句吉祥话也不说?”我笑,故意用凉手指作弄他,捏捏他的耳朵,摸摸他的下巴,作势往暖融融的被子里伸。

他凉得连连吸气,我仗着比他大,便瞎充长辈,唬他:“叫哥,好久没听你叫哥了,小时候哥哥…哥哥…的叫得欢,现在怎么不叫了?”

他两手捂着我的手掌贴在胸口上,睡衣领口松垮,我大半个手掌是直接贴在他皮肤上的,冷热交换,我的手已捂热了,甚至因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而觉得发烫。

他眉开眼笑的说:“我早就不拿你当哥了。”说着坐起身快速亲了我一下:“赵易岚,新年快乐。”

我下意识看向门口,还好没人,段明风脸上笑意凝固住,气氛尴尬,我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我一直把他当小屁孩,觉得他不过是缺爱,所以枉顾兄弟伦常爱上我,我甚至查过诸如恋母恋父情结的资料。原来他早就考虑到了,早早的改了口,是我还蒙在鼓里。不过他如此胆大妄为实在令人堪忧,我用力把手抽了出来,红包塞枕头底下:“你再睡会儿吧,我走了。”

段明风失落的坐着,上半身暴露在冷空气中,我知道这样做会伤他的一片赤诚之心,可我没办法,他可以不管不顾,我不能。

我和段明风的关系陷入类似于偷情的状态,我越是小心谨慎,他越是胡作非为,有时候当着亲戚们的面做出“危险举动”来故意气我。

初五爷爷的旧友来家里做客,都是些年纪大了的老头老太,还带着一帮孙子孙女,段明风不知怎么一时兴起拿出自己的毛绒玩具来,小孩儿们围着段明风,段明风说:“叫哥哥就给。”顿时此起彼伏的一片“咕咕”,毛绒玩具遭遇哄抢。

奶奶笑说:“我们家明风没有弟弟妹妹,也想做哥哥了。”

段明风腼腆的笑笑,扭头学着那些小孩奶声奶气的喊我:“哥哥。”

我硬是被他叫出一身鸡皮疙瘩,在一群老头老太慈祥的目光下皮笑肉不笑的捏他脸:“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