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却沉溺其中,卖不出去货物,他就打肿脸充胖子,自掏腰包也要买够每个月的额度,便利店也不好好开了,拉着一个人,口中就是“快速致富、造福子孙、财富传递”,不仅如此,他还热衷于各地开会,在火车上一站几十个小时都不觉得累。他眼中冒着红光,满腔热血在胸膛翻涌,仿佛下一秒,就要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魏军这些年名声本就不好,嫖娼、赊债、花天酒地,本就是个人人喊打的“老骗子,老无赖”,自然无人肯信他,在当地只发展了区区一两个下线,货卖不出,却热衷于花钱进货,一日复一日,小卖部里堆满了保健品,日子久了,蒙上一层层的灰,而魏军欠下的债,却越来越多。
随着投入资金的不断加码,魏军对此愈发亢奋,也愈发敏感起来。他容不得任何人说天势的不好。街坊邻居不信任他,他就梗着脖子与人对骂,老婆劝他把心思放在正事上,他就抄起鞋底打骂。
债务越来越多,讨债的亲朋好友一批接着一批的走上家门,送走一波,还有一波。周红一个人做了打着两份工,白日她是保姆,傍晚回到家还要做饭洗衣,等到了晚上,还要去火柴厂里糊盒子。只是,她的努力却远远补不上魏军的窟窿。
魏骁没办法,他白天要上课,只得一放了学,就赶回小卖铺里。好心的邻居瞧他与魏昭可怜,总会关照一二,却终是杯水车薪。
周末,魏骁接替了魏军的工作,四五点钟天蒙蒙亮就骑着三轮车去城郊进货,进完货,还要摆货,看店,一忙忙到深夜。
魏骁的成绩渐渐落到了班里的中上游,他整日连觉都睡不醒,更遑论学习了。
有好几个晚上,周景辞都半夜跑去魏骁家的小卖铺,看魏骁在晦暗的白炽灯下,一边犯困,一边揽着年幼的魏昭,而柜台上摆着的,则是写了一半的作业。
周景辞走到柜台前,“你回家吧。”
魏骁摇了摇头,说,“等一会儿麻将馆的人散了之后,没准儿会过来买烟抽。”
周景辞鼻子一酸,再说不出话来。
他向来不善言辞,憋了半天,只说出句,“我陪你”来。
魏骁只是皱皱眉头,从冰柜里拿出个冰棒来塞进周景辞手里,“吃吧,吃完回家去。你父母看你大半夜出来,该生气了。”
周景辞一听魏骁提起自己父母,瞬间蔫儿了不少。他家教严格,若是被父母知道自己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找魏骁这样的“小混混”,且不知要怎样讥讽自己呢。他将冰棒攥在手里,身体里的两个小人不停做着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