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杯盏与茶盖轻碰发出一丁点脆响, 也能吓得人心惊肉跳。

在浸.淫官场多年的齐丞相倒是端得很稳。

只是他两个嫡子心性不够, 不时瞄向上座,偷偷抬袖拭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

他瞟了眼坐姿还算笔挺的嫡二子, 又扫了下上座的毛头小子。

论察言观色,不说洞察秋毫, 却也是阅人无数。

他们这位陛下看似行.事张狂,毫无章法, 但在朝堂上所杀之人, 皆为士族出身子弟,且与当年参与诬陷太子谋反一案有关联者。

齐丞相看不上这样一个无能狂怒的昏君。

但同时他又深深地忌惮这样一个没有底线且心狠手辣的暴君,因为没有能牵制他的东西,发起狂来便是六亲不认。

早知今日,当初应给李家留条血脉来牵制这条疯狗。

不过, 这条疯狗自打登基后,就没出过宫。

今日却意外地先去了忠勇侯府, 过门而不入, 转而来了他齐府……沈齐两家的联系,也只有日前所赐那桩荒唐的婚事。

齐丞相暗自揣摩陛下用意, 陛下静默无言。

一君一臣仿佛在暗地较劲,谁也不先开口,就好似在比谁的耐心更好。

直到一串脚步声逼近, 打断了厅堂里异样的沉默,给这场无形的较量划上了句号。

脚步声停在大堂外,守在门外的管家佝着腰小心地走了进来:“陛下,相爷,大公子和夫人来了。”

闻言,齐丞相下意识去捋胡须,余光却瞥见高坐上的陛下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还将茶碗搁在桌上,屈指轻点着桌面:“请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