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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徽音没出宫门之前心情满是呼吸清新空气的期待与快乐,但是从侧角门出去的时候却蓦然升起一丝慌乱与兴奋,还有一点想要收回的胆怯。

她第一次和圣人一起光明正大地出宫,哪怕出宫这种事情她并不陌生,可是现在便是连说话也因为咚咚跳的心房而不利落。

圣上本意是为着她生辰高兴,才有此一行,她想去哪里都可以,但是这种被赋予选择权的一刻,她却踌躇不知,该去何处了。

她除了圣人,从未和别的男子多亲近,身旁全是女子内监,但文华殿里的那些亲近都是私下的,理直气壮,现在忽然站在长安繁华的街道上,她却有些庆幸自己是戴了面纱,否则都不敢离他近些。

——虽说圣上确实是引人注目,但紧张的却只有遮掩了面容的她,陛下可很是泰然自若。

好像和在宫里的境遇反过来似的。

“就在街上,圣……公子说好不好?”午后还不算暖热的天气,她手心却出了汗,支支吾吾道:“我还没在外面吃过东西呢。”

论说皇帝带女郎出游的经历也十分有限,朝阳公主还是个需要阿爷和哥哥牵着手的小姑娘时,比较喜欢长安城上元夜的繁华热闹,对吃的和兔子灯很感兴趣。

长大后不再需要皇帝,自己去坊市游乐,那时常跟随着她的宇文冕便与内监一般无二,沉默地随在她身后,拿着她购置的衣裳胭脂。

圣上思索了片刻:“朕记得似乎附近有纸鸢卖,七娘吃过之后如果还想,可以去放纸鸢消食。”

她觉得很是在理:“现在时辰还早,圣人与我在外面用完了膳去放纸鸢,回来还可以再吃一点。”

果然还是孩子的想法,还是以吃喝为主,圣上忍俊不禁,候她下了马,问道:“七娘不买衣裳首饰、不逛书画铺么?”

杨徽音摇了摇头,“书画还可,衣裳首饰就不要啦。”

倒不是她多清高,不爱阿堵物,只是首饰铺里多是些女子,想到圣上陪同她进去,她莫名有些幼稚的不喜欢,当然她也可以安慰自己,这里的东西哪里比得上宫闱呢?

不过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只含糊道:“陛下要带我去,大约也是些有名气的店,万一碰上熟识的人怎么办?”

她在宫里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出来之后才意识到不对,渐渐也升起一点疑惑:圣上平素将她私藏在文华殿,现在大庭广众,便一点不害怕会被外人看出来么?

圣上不觉莞尔,在宫里的时候天子的一言一行最是瞩目,然而出了宫闱,改换头面,他们就像两滴不起眼的水,融入了节日欢腾里的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