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吃得饱,穿的暖,干多干少一个样,为什么要多干活?”祁蕾反问道。

“一个样?”一群官员不解,干多干少当然不一样啊,不是说了吃饭等级都不同吗?

“不,是一样的。”虞世基想明白了,苦笑着。裴蕴叹气,真心见鬼了。

农庄之中多为没有土地的流民,进农庄之前吃不饱穿不暖,脚杆细得像柴火棍,身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唤着食物,只怕没得吃,没有吃不下的,大块的肥肉恶狠狠的要下去,手指上的油水都不肯浪费,要舔个干净。农庄的等级制度对流民而言是幸福无比的,吃的越多,身体恢复的越好,越有力气干活,吃的就越多越好,农庄的生活就像天堂,每个人都珍惜农庄的工作,只盼永远这么下去。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永远”,几年下来,农庄的社员们的身体越来越健康,对食物的要求竟然下降了,从看到肥肉就眼睛冒绿光,到看到肉就有些不想吃了,哪怕配给减少一级都足以满足农庄社员们的需求了,这农庄用食物配给等级作为奖励的手法立刻不怎么灵验了。

一群官员面面相觑,这拼命努力达到最高食物配给等级,结果那些肉菜毫无吸引力,或者根本吃不完,而稍微偷懒,降低了一级实物配给等级,却发现吃的饭菜依然足够,谁脑子有病多干活?

“工钱呢?工钱也不一样。”佘戊戌问道,难道还有人嫌弃工钱的?

“还真嫌弃了。”祁蕾笑着。“你们可知道农庄中人一个月需要开销多少文钱?”

一群官员眨眼,忽然发觉其实是没有的。

农庄包吃住,有的社员全家都在农庄不同的区域干活,这才在农庄附近添置了房子,购买了家具,但是,又需要花多少钱呢?

“这衣服可以穿几十年,我奶奶的衣服我还能穿;这鞋子都是自家做的;这家具可以用几百年,马桶用了十年就坏了还要找马桶匠评理;这首饰头面平时没机会用,有一套藏着就够了……你说,需要花什么钱?”祁蕾笑着。一群官员沉默无语,祁蕾看似说得夸张,其实一点都不夸张,华夏的服装根本没有款式,三国的服装到了大越依然是这么一款,新衣服和旧衣服的区别就是有没有洞,或者颜色上是不是更鲜艳,什么流行款式那是不存在的,奶奶的奶奶的奶奶小时候过年穿的红棉袄绿棉裤传到了孙女的孙女的孙女的手中,照样不觉得款式过时。这服装、家具没了款式流行的需求,再是有钱的人家也不会拿着服装与人攀比,各个商家只有耐用作为唯一的卖点,这面料越做越厚实,耐用时间越来越久,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服装作为易耗品已经如此的符合华夏百姓勤俭节约的古训了,家具等耐用品更是将“传家”二字发扬到了极致,质量好的没话说,款式差得不想看。

百姓又有勤俭节约持家有道的美德鼓励存钱,又确实没有购买的需求,多赚了几文钱竟然除了埋在地里,再也没有去处。

那些农庄的社员又何必在意多几文钱和少几文钱呢?

“何况大家都偷懒,这农庄的管事也无法判断了。”祁蕾道。所有人的工作量都在下滑,又个个演技爆表,管事没看清原因之前只会认为自己错了。

一群官员长叹,大越的行为模式被老百姓看透了,只要演技好,查无实据的东西很难受到处罚。

“若只是这些,那也没什么,有的是办法的。”胡雪岚探出脑袋说道。祁蕾和至元道长吓了一跳,虞世基佘戊戌等人早有所料,胡雪岚从小喜欢到处乱跑,怎么可能不偷偷的跟来看看一群官员搞什么鬼呢。

佘戊戌招手:“我有糕饼,你要不要?”胡雪岚认真的问:“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