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歌声远远传来,时人琴曲讲究淡薄宏远,如高山流水,节奏缓慢意境高雅,而这首歌曲却反其道而行,明明是优雅的琴瑟齐鸣,豪迈之气却扑面而来。

“好一个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萧瑀赞叹,这词句虽然简单,却透着历经红尘世事,回首笑看人生的味道。

“这是何人?”萧瑀问道,听那歌声是几个苍凉老者,想必是高人隐士,今日偶遇也是缘分。几个水军将士你看我,我看你,完全不知道这唱歌的人是谁。

萧瑀重重的拂袖,一群废物,有大贤在侧,竟然疏漏不知,若是在西湖中有人引吭高歌,保证所有的船夫艄公都能立马说出这大贤姓甚名谁,家中有几口人,有什么传奇的故事。几个水军将领面面相觑,大海之中除了渔夫就是海盗,有个的文人墨客,出海打渔的渔民唱十八摸的倒是有,不知道萧公要不要听?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四五个苍老的男声混合在一起,有的跑调,有的狂妄,有的小心谨慎,有的颤颤巍巍,却更有感人肺腑的沧桑感。

“好词,好曲。”萧瑀微微打着拍子,吹奏的人水平不怎么样,好几处显然是有些谬误,但这与众不同的曲子掩盖了弹奏者的低劣,反而有些无所顾忌的豪放味道,能做出这首曲子的人非有大胸襟不可。

他四处的张望,很快就找到了歌声的来源,远处正有一叶孤舟向他靠近。他微笑着,偶遇?要多蠢才会信啊。萧家秘密出海,他直到这大船出港的时候才打起了萧家的旗帜,没想到立刻有人闻讯急急追来投靠,看来这萧家的旗号在江南沿海地带还是很值钱的。

“放慢速度,准备茶水。”萧瑀淡淡的道,招呼几个侍从,赶紧给他苍白的脸色打点胭脂口红,不求红光扑面,至少有些血色,一个吐得脚软脸白唇青的萧阀大佬太不光彩,流传出去很容易被人耻笑几十年。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那船越来越近,一黑衣人站在船头低头吹奏长笛,海风吹得他的衣衫飘动,瘦薄的身体飘飘欲仙。

萧瑀心中雪亮,那些唱歌的老者多半是些仆役或乐坊的乐人,而这站在船头装逼的才是正主儿。看着身形甚为年轻,不像是经历了岁月,能写出如此诗词的大贤。萧瑀微微有些失望,这黑衣人多半是大贤的门人子弟,只能顺藤摸瓜了。

“能在这茫茫大海中偶遇,你我缘分不浅,不如到萧某的船上小酌一杯如何。”萧瑀朗声道。

那黑衣人不语,继续吹笛。“……清风笑,竟若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萧瑀哈哈大笑:“好一个清风笑……放箭!”一群水军将士睁大了眼睛看他,是不是串台词了?

萧瑀怒斥:“蠢货!那人是胡雪亭!还不放箭!”大海之中遇到高人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了,萧瑀越想越是不放心,想到那古怪的音律,眼熟的黑衣,心中立马就怀疑这是胡雪亭。

“是。”水军将领们不以为意,胡雪亭怎么可能在大海中拦截到一艘海船?就算她真的能掐会算,在茫茫的大海中截住了萧瑀的海船又如何?海战用不上骁骑卫的骑兵,大船胜小船,人多胜人少,弓箭手多得胜,这是海战颠覆不破的真理。

“萧公放心,若那是胡雪亭,我等今日杀了她给萧公做见面礼。”几个水军将领大笑。萧瑀看都不看水军将领,只管冷冷的盯着小舟,眼睛中已经冒出了精光,做梦也没有想到大海之中会被胡雪亭伏击,征兆不妙至极。

船上的水军将士急忙调动,仓促之间只有三五十个弓箭手,其余人却拿着长矛刀剑,恶狠狠的对着靠近的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