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抢了两个婆娘,还没玩够呢。”有流民大叫。

“我在洛阳有三间大瓦房啊,我不能死!”有流民呼喊着。

有人死命的向人群中间挤,却被其他人用力的推出来,好几个中间的人拔出了刀子,谁敢向中间挤,就砍了谁。想要往里面挤得人同样拔刀,生死关头,谁肯退让。

裴长才和石子河脸色铁青,看着好些在司徒府中喝酒吃肉的流民头领在护卫的帮助下,死命的向人堆中挤,一点都没有血战的意思。

“为什么,为什么?”裴长才喃喃的道,那些不怕死,敢拼命,赤手空拳敢冲向骁骑卫骑兵的勇敢流民去哪里了?他看着人群中某个男子,那个男子拼命的想要挤到人群中去,却怎么也挤不进去,奋力的和其他人扭打。裴长才认识他,就是这个男子,在火烧洛阳城的时候,光着上身,拿着一把破柴刀,冲杀在围攻司徒府的第一线,血战不退。可如今,却成了不敢厮打的懦夫。

“为什么……”裴长才不明白,那些拼命挤来挤去的流民也不明白,以前的勇气都去了哪里。

胡雪亭看着数万挤成一团的流民,冷笑着:“这就是最老实,最可怜,最凶残,最懦弱的流民啊。”

流民的勇气,其实来自于对未来的不抱希望,以及痛恨。

随时要饿死街头,被野狗吃掉,被其他流民吃掉,每一天都在想着明天会不会死,有谁还会在乎生命?官兵有刀怎么样,官兵有马怎么样,早也是死,迟也是死,打就打,杀就杀,死了还痛快点,谁会怕死?还有那些洛阳百姓,凭什么你们有饭吃,有房子住,有漂亮的衣服穿,我却要饿死?要死就一起死!

对世界的憎恨,对未来的绝望,对其他人的极度的羡慕妒忌恨,成了流民大军奋勇血战,嗜杀如命,一举攻破了洛阳城,肆意的烧杀抢掠周围百姓,所向无敌。

可是,如今都是在京城有房子,有婆娘,有银子的人,明显的高人一等的有产阶级,凭什么还要和官兵血战?忍一忍,躲一躲,逃一逃,就能回到洛阳,在带着院子的大瓦房中,枕着银子,搂着年轻的婆娘睡觉,凭什么要去死,要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人的战斗力,从来和拥有的东西成反比,拥有的越多,越是不敢拼命。

“要死你们去死,老子还有美好的未来!”流民们人人如此想,有了财富的流民再也不是勇敢的士卒,而是只想着别人死,自己享福的盗贼。

数万流民贼军,叫嚣声越来越大,队伍却越来越紧密,死死的挤成一团。

胡雪亭举起右手:“准备进攻!”

“呜!”号角声再次响起,流民们惊恐的看着两个方向的骁骑卫士卒翻身上马,战马开始慢慢的小跑。

“不想死的,出来列枪阵!”裴长才还是有点军事常识的,知道长(枪)兵克骑兵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