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镇周冷冷的看着杨轩感和李浑,这计划当中无耻的地方太多,连环套太多,莫名熟悉的坑人地方太多,绝对是胡雪亭的计划。

“张须驼会在定襄郡之外,再建立新的城池。”李浑道,张镇周杀入草原是短期利益,为中原赢得数年的时间,不论杀了大量的突厥人,突厥人需要重新凝聚人口,还是突厥人开始购买纸甲,没有五年十年是搞不定的。中原的流民将会在这段时间之内,蚕食草原,建立稳定的定居点。

“会不会产生内乱?”张镇周问道,草原太大,联系不便,这中央集权的统治就弱了,人心立刻就是大问题。

“不会。胡雪亭会杀掉一切刺头。”李浑道,血性和造反只有一线之隔,所有具有强烈的不服朝廷的百姓,全部会被清理。

清理?这无情的词语让张镇周的脸色大变。忘记胡雪亭不是儒家,心中没有仁义,没有真善美,随便就对百姓动刀子了。

“胡雪亭的戾气太重了些。”张镇周重重的道,开拓北疆,消化流民,平息突厥,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操作得当,利在千古,但是,这为了一个宏伟的目标,就杀了那些无辜的百姓,实在是凶残了。一将功成万骨枯,作为上位者,必须心怀怜悯。

杨轩感冷冷的看张镇周,又看李浑,打眼色,杀了张镇周,换个人执行算了。

李浑奇道:“戾气太重?”然后笑了。

“那要看和谁比了。若是和那些待在家中,每天写诗弹琴,家长里短,或者为了一文钱的得失计较,在酒馆翘着腿听说书的人比,胡雪亭自然是戾气重的不像人了。”

张镇周听出了李浑的讽刺,也看出了杨轩感的杀气,但他依然重重的点头。张某的脑袋就在这里,想要就拿去,休想张某看见有人违背圣人之道,却依然唯唯诺诺,甚至曲意奉承。

“可是,和帝王将相比,胡雪亭的戾气,不过是普通而已。”李浑笑着。张镇周愕然,胡雪亭和帝王将相比?

“在你的心中,自然是觉得不能比的。胡雪亭是女子,年幼,没有名师,不懂四书五经,不是豪门,行事颠三倒四,口出狂言,嚣张,无耻。”李浑数着手指,张镇周用力的点头,没错!

“可是,她早已是官员了,和你相比,差的只是品级。你在她这个年纪,只怕还在家中玩泥巴呢。”杨轩感刻薄的道。张镇周张大了嘴,这能比吗?可是,又为什么不能比?

“而且,胡雪亭现在已经是皇帝了。”李浑认真的道,杨轩感挺直了身体,他也是皇帝。

“胡雪亭拥有数县之地,地盘虽小,却也是皇帝。”李浑道。

张镇周默然,皇帝就是皇帝,地盘再小也是皇帝,丹阳附近的大随官员都是白痴啊,还不快点灭了胡雪亭。

“我们其实不缺征讨突厥的人手的。”李浑严肃的道。从资历和能力上看,曾经的淮南道总管张镇周确实排第一。但是,杀入突厥的人数不需要很多,抽一两千骑兵,找两三千后勤,有个五千人左右就差不多了,能够指挥两千骑兵,而且是无脑猪突的将领,骁骑卫中要多少有多少,没有必要一定要用张镇周这尊大佛。

张镇周点头,他知道之所以选择他,其实是李浑争取来的利益。李阀需要有个名震天下的仁义之举,但李阀本身又缺乏将领,只能让他勉强顶上了。

张镇周闭上眼睛,沉思片刻,用力点头:“好!张某愿意为国为民,征讨突厥!”

留在定襄郡,被骁骑卫猜忌,又去不了淮南道,投靠其他地方,又不知道可以投靠谁,何况,加入中原的内讧,张镇周心中也有所不忍,带领军队杀入突厥,竟然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张某立刻组建军队,杀入突厥。”张镇周厉声道,能够远征突厥,青史留名,也是人生最大的幸运了。他站起来,长揖到地:“多谢两位!”忽然,泪水滴落。

李浑笑:“壮哉,张镇周!千古之后,必然有张镇周的名字。”

张镇周潇洒而去,从定襄郡抽调嫡系,组建远征军。

杨轩感却很是不忿,张镇周终究不是自己人,养不熟,不如杀了,何必送名声给他。

杀了?李浑摇头,别以为张镇周只是个小人物,杀了就杀了,天下混乱,骁骑卫摇摇欲坠,边疆不稳,百姓睁大眼睛到处惊恐的看着,若是再冒出一个骁骑卫清理边疆,屠杀忠臣的传闻,这雁门关也不用守了,安置流民的计划也不要提了,等着边疆大乱吧。

“你以为张镇周没想到?”李浑看杨轩感,轩轩就是脑袋不太灵光。“什么看不起胡雪亭,什么不信任远征计划,什么挑剔胡雪亭的戾气重,从头到尾,张镇周都是在表明一个态度,‘想要我合作,交出定襄郡,合并到骁骑卫的势力当中,并稳妥的发展蚕食草原计划,我们就要拿出更多的筹码。’最后,条件不错,握手成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