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卫媗去了桐安城,姜黎便鲜少让霍珏教她习字了。卫媗写得一手极漂亮的簪花小楷,姜黎自然是跑去同她学了,偶尔才会缠着霍珏陪她练字。

小娘子说起话来眉眼含着笑,像春日里的融融暖光,看得人心头一软。

霍珏自是应好,起身去接过她手上的灯笼,转手搁在小几上,接着才取纸研墨,把笔递给姜黎。

从前她习字,是为着日后能给霍珏研磨,为他红袖添香的。现如今倒是反过来了,都是他给她研磨,他陪她练字。

想来她嫁给他之后,倒是被养得越来越娇气了。

姜黎写了首诗经里的诗,就是从前霍珏给她起表字时同她念过的那首《既醉》。

她如今的字写得很是不错,再不复从前的软骨头字。虽说并不能像卫媗与霍珏那般,每一笔每一划都饱含风骨,但至少是能令人赏心悦目的字了。

姜黎写得认真,霍珏亦看得认真,倒不是在看字,而是在看人。

小娘子今日洗了发,半湿的发垂在腰侧,只用一根木簪挽了个松松的发髻。那木簪尾部刻着静嘉二字,分明是她及笄时,他送与她的那根簪子。

长睫轻垂,红唇轻启,呼吸间满是盈盈绕绕的杏子香,勾人而不自知。

练了两刻钟,姜黎正要放下笔,身后忽然贴上一具温热的身体,霍珏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有四个字的走势不对,我握着你的手写一遍。”

他靠她靠得极近,呼吸温温热热地扫过她耳垂,每扫一下,姜黎的心脏便要漏一拍,手里的狼毫差点没握稳。

霍珏握着她的手,缓缓地在纸上写,少倾,他提起笔,在她耳边轻声问:“看清楚了吗?”

姜黎“嗯”一声,像只鹌鹑似地低着头,脸颊渐渐发烫,下意识忽略腰臀处的怪异感。

屋内烛火静静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