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天的上岗记录

2018年7月。

因为特级咒灵现在还是咒胎,且被许多非术师的普通人目击,所以才会十分需要人迅速完成任务。

但是,只有特级,或者一级咒术师中的顶尖人员才能祓除特级咒灵。

而这种大都是在御三家,平民的一级很少。当然,就算真的有一级,他们也不会派遣,只会让东京咒术高专的一年级去。

谁让五条悟为两面宿傩的容器做担保了呢?

不过短短一年,他就挑战了三次高层的底线——第一次,是乙骨忧太所诅咒的诅咒女王里香;第二次,是自行处理特级诅咒师夏油杰的尸/体,这个情况可以和他随便塞了个新人(织田作之助)当咒术师合并为一条,因为单独拿出来都并不是很严重;第三次,就是保下两面宿傩的容器虎杖悠仁。

到现在为止,里香解咒,夏油杰死亡,织田作之助能够完成符合她等级的任务……就剩下虎杖悠仁了。

当他成为容器的那一刻,全国各地的咒物手指都会活跃起来,咒灵们都会知晓:两面宿傩复活了。

虽然因为六眼导致咒灵实力拔高,但是六眼他们除不掉,两面宿傩未长成的容器,他们还除不掉吗?

所以,就有了英集少年院这一回的任务。

然而此刻,离他们最近的几位:特级咒术师五条悟在出差,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自然也有任务,二年级的班主任日下部笃也也要出任务,二年级学生全部在执行任务,与他们最常接触的织田作之助,也被支去了八原。

因为上层的刻意隐瞒,此时的这些人,对一年级即将有的遭遇丝毫不知。

要说察觉也是有的——比如五条悟和织田作之助——可他们没想到对方会这样明目张胆,又简单粗/暴。

后悔,是一定会产生的情绪吧。

……

一个多小时前。

通往八原的电车上。

织田作之助还陷入对五条悟之前问题的思考,她想起他少见的严肃表情。

他是这么说的:“在这群自视甚高的烂橘子眼里,你只要不是特级,其实他们可能都没有算计的意思,但他们也不会拒绝送上门的。

“区区一个一级,不管是禅院家还是五条家加茂家,都能拿出一大堆的人,甚至还有特殊部队。

“他们知道,不论何时,只要下定决心除去你,你就会被在咒术界除名,因为他们认为你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男人嘴角微扬,显出几分肆意:“你和我们的思维有些不太一样……虽然挺喜欢找麻烦的,但是不找麻烦,怎么可能救助别人呢?

“嘛,你现在的思维和惠有些像。但是因为你算不上弱,我反而对你更加放心呢。你是最接近普通人的那个人……

“那么,要和我定下束缚吗?”

他笑眯眯的说:“你帮我保护学生,与我合作对咒术界掀起变革,而我给予你庇护……之类的?”

他很想栓牢这个异能者,但很可惜,她也许会拒绝,因为她本身并没有诉求,这是最可悲也是最可怕的事情。

五条悟思虑了很久,都想不出什么可以让织田作之助一口气答应的条件,不如说当初能把她劝入高专已经是他的巅峰了。

“……不要。”织田作之助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她觉得她好像对活着没有什么欲/望,只是想站在有光的这一侧。保护学生她当然会去做,变革如果是为了更好的制度和世界,她也完全不吝啬自己的力量,因为她也期望着,死亡能是有价值的。

——她如此期望着。

所以保护学生也好,掀起变革也罢,她都会去做。

单方面的束缚,无法成立。

拉着风筝的线现在也并不少,也许并没有那么容易崩断,五条悟也只能遗憾的放弃了立束缚的想法,但他还是提了一下她作为一级咒术师,很可能以后被推到特级咒灵的任务里,要做好心理准备。

织田作之助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说:“好的,我会与它同归于尽的,绝不会有人因为我的疏忽而受到伤害。”

五条悟:“……”

这一句话,即便是他,都感到了压力山大。

“——我不是这个意思。”

银发男人放空自己:“……虽然你说的也没错,但是……算了。”

自从认识作之助之后,他说不出话的时候好像越来越多了。

一秒后,他做作地捂住自己的心脏位置,夸张道:“作之助好无情,居然拒绝我,嘤。难道是五条先生不完美了吗?”

“是吗?”,织田作之助皱眉,“恕我直言,我感觉好假。”

五条悟立刻放下手,小小的嘁了一下:“一点也不可爱,都不配合老师的。”

“悠仁会配合你的。……感谢提醒。那么,我去做任务了。”,织田作之助认真道,她微微颔首,进了车,“祝你武运昌隆。”

一直给她扶着门的辅助监督江角晴斗听到了很多不该听到的,他小心地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什么也没说——当然什么也不敢说——赶紧坐在驾驶位,发动了车。

五条悟颇感新奇的带着这句‘武运昌隆’出任务了。

织田作之助也因此在电车上回忆了一路,甚至反复思考五条悟的话语。

“织田小姐,到八原了。”辅助监督江角晴斗提醒她准备下电车,她连忙回神,缓慢颔首:“好,谢谢你的提醒。”

江角晴斗立刻像是受了莫大鼓励一般,微微红着脸:“这、这是我应该做的。”

呜哇,织田小姐果然好温柔呜呜呜。

江角晴斗是个年轻人,今年才堪堪二十岁,棕色的头发配上同色的眼睛,这让他看起来是个柔软温暖的人,还会为别人打抱不平的那种。

——这位辅助监督就是之前在仙台拨给她的那位,是因为经历的很少所以敢于反驳五条悟做法的勇士。

织田作之助会同意辅助监督暂时都是他也未尝不是有‘这个年轻人还挺可爱的先带着就不会被那群人带坏了’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他矮,看上去就容易被欺负。

江角晴斗:175cm

织田作之助:176cm

穿踩脚裤平底鞋的织田作之助看他的时候需要把眼神略微下瞥,这个身高给她一种非常安全的感觉。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制/服发下来了。

裤子是和悟类似的直筒裤,不过是九分,上衣是与她风衣等长的,介于她看二年级班主任日下部笃也就没有穿制服,这一套她就只穿了熟人能辨认她是咒术师并且还是老师身份的裤子,里面套了方便运动的紧身踩脚裤,上衣当然是惯例的黑衬衫和风衣外套,鞋是普通方便运动的平底鞋。

看上去还挺青春的。

辅助监督为了显得可靠,当然都是穿西装的,也是他们上班必备了——江角晴斗就穿得一套黑西装,可惜他年轻,站在织田作之助旁边还会忍不住害羞,让他看起来比织田小多了。

……他确实比织田作之助小。

应该说,穿着西装的他看起来没有穿着休闲衣服的织田作之助可靠。

两个人下了电车,走过这略微繁华的地方,往任务地点周边去的时候,一时间驻足无话。

阳光明媚,被街边的绿化树木剪成一缕一缕的,商铺不超过三层,大都是一层,房屋之间隔着很远,中间都是土路。周边的围栏最高的大概也不会超过两米,院子里面全都是被精心侍弄的花,墙上长满了猫。

这里看起来相当……质朴。

说句不好听的,八原这里偏僻到只有这一个电车站的程度,是十足的乡下。

织田作之助倒是没抱怨,她只是看着远处的山和森林,还有山底的公路,发出了真诚的感慨:“这个地方能够产生一级诅咒,真是不容易。”

大家质朴善良的要命,生活节奏都慢悠悠的,真是太不容易了。

江角晴斗摸了摸额角:“呃,这个地方的诅咒……好几年才会有一例需要咒术师来祓除的。”

都没什么负面情绪,就连妖怪或者即将消散的神明都很温柔。

无害的妖怪亲近能看到它们的人类,长生种习惯了享受短短的相识的时间,但,结缘也会让它们记着人类,也很遗憾……可这份无法久相处还要靠近的吸引力在人类身上,实在是无法让人拒绝。

即将消散的神明是靠人类信仰活下去的,信仰足够多,他们自然能够拥有足够的力量,能够接着活下去,可他们要消失的时候,大部分也丝毫没有怨怼。他们不追求长生,反而因为这么多年来见过的人和事足够多,生出一种豁达的心理:由人而生,由人而亡。

织田作之助:“……”

兄弟,你在说啥,脑子还好吗?

江角晴斗看懂了她的眼神,轻轻咳嗽一声,把资料递给她。

接过资料的时候,织田作之助碰到了他的手指,江角晴斗哆嗦了一下,立刻收回手,转而摸自己耳朵。

要不是织田作之助手快,资料就洒一地了。她疑惑的看了眼脸颊通红的江角晴斗,低头专心看资料。

一分钟后。

一目十行看完资料后的织田作之助忍不住发起呆,然后感慨道:“除妖师、妖怪,原来是真实存在的啊。”

江角晴斗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和刚才的失态,解释说:“咒术师、咒灵,也是真实存在的。”

“也对。”,织田作之助赞同地点点头,“那么,是哪个方向?”

她顺着方向走,觉得好像不远——相对于咒术师的不远——她细心的问江角晴斗:“你的体力如何?”

江角晴斗点头:“没问题,我可以。”

织田作之助:“我刚才在想,如果你体力不行,走累了我就背你上下山,其实这样速度也许会更快一些,但是想到诅咒并不是那么着急,所以你体力充足真是太好了。”

江角晴斗:“……qwq我可以的。”

早知道就说体力不行了!他也想被背,和美女贴贴!

不过也就想想……一个有手有脚的成年男人被女生背着走这画面也太美好了,他真怕自己明天就上社会新闻。

织田作之助:“你是不是把什么东西混在你刚才说的话里面了?”

“没有!”江角晴斗太心虚,说出的话都激动了。

“总感觉你好像还在里面夹带了什么,但看不出来。”,织田作之助沉稳点头,“累了和我说,不需要感到抱歉。”

“好的,织田小姐!”江角晴斗别的不说,面对织田作之助的时候干劲很足,热情高涨,基本上除了本人,都能看出他的倾慕之心。

——所谓希望自己被织田小姐背,也只是有贼心没贼胆罢了。

织田作之助一边顺着路走,一边忍不住顺着脑海里想起的记忆说:“要是……大家也有这么淳朴就好了,那样,我的……”

忽然间,她忘记了后半句想说什么,前半句的地点也被她下意识模糊了,她说起其他话题:“真好,这些人都活得很好,都想活下去。”

竖着耳朵认真听的江角晴斗‘啊’了一声,也不管那听了一半的话了:“什么叫‘都想活下去’?织田小姐不想活着吗?”

咒术师那可是拼了命要活下去的啊!每一个人,都想活下去!

这一个月来手稿只写了一个短篇并且怎么看怎么不得劲的织田作之助点头:“……不是很想。”

她是直觉系。

长久以来想不起的记忆、养着孩子们心存光明与希望的自己、没有求生欲的状态、似乎永远记不住的年份……

一定,是孩子们出了问题吧。

即便她想不起最新的记忆,她也能推断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动手杀/人从而放弃了能够写作的条件,所以也会想要有价值的死去。

因为她同时判断出了,不应该草率的自/杀,这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也有人为她付出了一定代价,她想。

也许是快到该想起的时间了,她此刻竟然丝毫没有逃避思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