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北疆与大梁对峙多年,交战数次,圣元十四年前皆是败多胜少,唯有那一年——大梁输得惨烈又难看,险些被人家攻进了邑京。

自此皇权渐失,天子式微,江山不稳。明氏如同山河中亮着的那盏灯火,而今已是愈发的暗了,只有瘦弱的少年帝王,几乎是在焚骨烧身般求个江山稳固。

“沉松不是个会任人拿捏的性子。”齐雁行说,“眼下纵然被困邑京,可这样的人无论是在陵西还是邑京,都不会是困兽,听闻昨日陆家老二设宴邀他,也没讨到什么好。”

明挽昭又躺了回去,阖起眼,乌黑鬓发被沁出的汗打湿,他已习惯了如何忍痛,脑中尚且忖量着乱麻一般的恩怨,数息后,说:“陆临羡是个废物,试不出什么,邑京的脏污事还多着,他若光有莽性,不堪大用。”

齐雁行叹了口气,“他与北疆沙戈部交手这几年几乎无败,绝非空有莽劲,昭儿,你当慎重,想圈他驯养绝非易事。”

明挽昭不答,只笑:“是吗?”

齐雁行忽然觉着头疼,点头,“他与我不同,我是因——”

话音骤然停住,齐雁行没说下去,像是想要避开某个不可宣之于口的禁忌。

明挽昭轻轻接上一句:“是因为恨。”他发出声嗤嘲般的笑,喃喃般添一句,“我们都只能靠着恨,才能在皇宫这方寸的天地活下去。”

齐雁行说不出话了。

退出去前,齐雁行回头说:“挽昭是你的名,是他留在人间的抱负,可昭儿,别忘了晏欢,他留给你的字,那是他对你的希望。”

明挽昭,挽山河昭昭,是明容昼不甘亡国的抱负。

明晏欢,安定尽欢,这才是明容昼对亲子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