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见春色 发电姬 5936 字 5个月前

她一边跑,一边团雪球,丢她们几个,眼看着烟雨被一个大雪球打中了脸,溪风笑起来,又连忙躲开。

“雪仗”越打越激烈,溪风的发髻都有点乱了,眼看着烟雨准备三个雪球,要丢给她,她心里一急,转身跑。

下一刻,她骤然撞上一个一堵“墙”,险些向后摔倒,而一双手突兀地搂住她的腰,把她揽向“墙”边。

霎时,溪风鼻间闻到一股清淡的冷香,耳朵贴在“墙”上,听到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

她呵出一口气,水雾弥漫开,抬眼一看,便撞入男子黑黢黢的眼瞳里,她听得自己声音轻轻:“世子爷?”

秦浚眉梢抬起,露齿一笑:“嗯。”

见“任务”完成,烟雨偷偷把手上的雪球放下,拉着采薇和仆妇,退到屋内,把屋外纯洁的雪、稀薄的日光、洗过般干净的天,留给他们两人。

溪风消耗了不少体力,脸颊红润,没有上任何口脂的嘴唇,也红艳艳的,那长睫抖了抖,杏眼圆润,似乎在确认眼前的人,是真的还是假的。

秦浚抬手揉了揉她的额头:“撞疼了?”

溪风摇摇头。

快两年不见,他穿着一身玄色暗纹直裰,外披白色鹤麾,又长高了,身板更壮实,肤色沉了些,眉弓骨长,目若寒星,更是俊逸逼人,而不止是外貌,她能感觉到,他的气质稳重,若泰山般令人仰止。

他不再是一个小孩儿了。

她眯起眼睛笑了笑,脑袋蹭了蹭秦浚的胸膛,像窝在掌中的鸟儿,动作很小,但一下叫秦浚心烫起来。

二十个月,他见过大江南北,风俗人情,说来有些好笑,不曾惦念过锦衣玉食,唯一惦念的,是溪风。

眼前浮现的,有时候是她在煮茶,有时候是她和烟雨说说笑笑,有时候是她束着手,站在窗边望着蓝天。

快二十封信,每一封信,他都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

信里的信息有限,他就抠着字眼,想象她的模样。

如今这一见上,与梦里的人影儿逐渐重合,秦浚亦是再忍不住,低头便亲在她额上、鼻尖,唇畔卷了一滴落雪,迅速融化,席卷最后一丝凉意,落在她的双唇。

还是那般的甜滋滋。

触及他滚烫的鼻息,溪风乖巧地闭上眼睛。

这一场分别,总算是到头。

而分别前,再有什么不快,现在也被重逢的喜悦冲刷干净,叫他们都忘光了去。

秦浚去换身衣裳,顺便,处理一下自己的胡子渣拉,他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为了能在除夕之前到北街宅邸,所以,稍微不修边幅了点。

主卧的榻上,秦浚跽坐其上,溪风在左侧,她烫了一壶茶,倒一杯放在他手边,问:“世子爷去过侯府了么?”

秦浚犹豫了一下,才说:“去过了。”

实则他刚回京城,就只来这宅子,他想和溪风过完除夕,再回侯府。

毕竟若现在回侯府,还有母亲的事未了。

当时他追求恣意,早知道王氏不会同意,从至少半年前就开始做准备,既然已准备好,便也没再和王氏商量,一走了之。

纵然他每半个月就准备一沓厚厚的平安信送去侯府,如今,一想想回侯府要面对的,不觉有些头疼。

溪风自是看出他匆匆来的宅院,没有揭穿他,垂眼倒茶。

过了会儿,秦浚低声说:“我把你安置在外,带你回去时,母亲定想为难你,所以她若是趁我不在叫你,你知道该怎么做么?”

溪风把问题抛回去:“爷是希望……奴婢怎么做?”

秦浚将手放在她手上,手指轻轻点了点:“若是让你等我回来,我怕我万一有事,赶不及。”

溪风抬起眼睛,秦浚坐得近了点,盯着她:“所以,不管情形如何,你别去见就是。”

“赤风赤云会一直盯着琳琅轩,母亲若要强闯,他们自然不会同意。”

赤风和赤云,就是秦浚留在溪风身边,偷偷保护她的两个侍卫。

溪风:“可……”可这侍卫也不好做,到时候肯定被王氏迁怒的。

秦浚便说:“你记着我说的了么?”

溪风闭上了嘴巴,低低应了声:“好。”

得了溪风的应允,秦浚自然是放了心的,这个年,他们在老祖宗的宅邸里过得很是尽兴,所有人脸上喜气洋洋的。

正月初五,秦浚回了侯府。

刚知道秦浚不辞而别时,王氏就像炮仗,一点就燃,但现在都这么久了,她每日就只能看看秦浚寄回来的书信,情绪早就平息了。

这日一大早,她站在门口翘首盼望,等终于见到秦浚,打量着他,她四十好几的人,终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秦浚也有些微的愧疚,道:“母亲。”

王氏冲过去打他:“你怎么就不听话、不听话!现在才回来!你心里还有没有你亲娘!”

秦浚站在原地,任由王氏踢打,巍然不动,等王氏打累了,他才示意朱蕊上前来,扶住王氏,自己则道:“孩儿不孝,叫母亲挂念了,只是走了大江南北,也见识到不少新东西。”

他挥挥手,白羽和赤霄就呈上不少好东西,确实都是他实地采买的。

王氏这才舒坦了点,忙招呼秦浚入门:“饭菜还热着呢,快进来。”

只不过秦浚步伐没动,他回过头,看着马车上又下来一人,走过去牵住她的手。

王氏瞧见溪风,顿时火气又上来了,秦浚还为她说话:“这两年,我怕溪风不习惯,便安置在外。”

溪风福福身:“夫人。”

王氏点着头,喜意散尽,都是怨怼:“好,好得很呢,你不告而别,却有时间安排你的丫鬟,你既要把她养在外头,怎么不干脆就让她做个外室……”

秦浚皱眉,低声道:“母亲慎言!”

他声音不大,却有一种沉重扑面而来,就像侯爷有时候发起脾气来,不需要大吼大叫,就足够叫人心里一凛,便是大气儿都不敢喘。

眼下,王氏被喝住,瞪大眼睛,就这么看着秦浚牵手带着溪风进门。

朱蕊连忙给王氏顺气,顺道说:“夫人想想,世子爷可回来了,夫人若再和他生气,他要是……”

王氏道:“你闭嘴吧!”

不过朱蕊提醒的也有道理,她可不能为了这么个女人,又把儿子往外推。

想当初,她要给秦浚的一个丫鬟开脸,为的是能再管住琳琅轩,哪知道最后不仅便宜了溪风,王氏别说管琳琅轩了,甚至连秦浚的偷偷离开都毫不知情!

若是溪风肯听她的话,怎会有母子二人分离两年?

所以说王氏对溪风,是更为有芥蒂了。

眼下不是发作的时候,就怕秦浚不喜,如此,王氏略掉溪风,眼不见,心不烦。

好在秦浚回来后,却也没再忤逆她,这几天,每日饭点,他都会去雅元院吃,让王氏心里着实高兴,火气都少了许多。

再说溪风几人回了琳琅轩。

琳琅轩多了两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云蝶和秋月,她们刚入府没多久,而绿果紫鸢被换去了别的院子,夏蝉还在。

夏蝉给溪风请过安,找回过去的一点感觉,笑道:“姑娘是越发的好看了,刚刚在门口看到姑娘,奴婢差点不敢相认。”

这倒不是恭维话,如今的溪风,比之前,五官要再明丽,可能在宅院住得舒心,周身也有更强的淡雅之气,倒真有大户人家闺秀的姿态,往世子爷旁边一站,丝毫不逊色。

烟雨说:“这两年也辛苦你们了,除夕刚过没多久,姑娘准备了点红包,大家拿下去分吧。”

听说有赏银,下人们都露出喜意。

待溪风和烟雨进去房中,云蝶叫夏蝉:“夏蝉姐姐,这就是你说的溪风姑娘啊,我以前还以为你是跟我说笑,我说怎么有人能长得这么好看呢,结果世子爷和溪风,真就好看,太好看了!”

她脑中词语有限,能用的词,也就“好看”。

夏蝉说:“这下你信了吧,”又说,“伺候在琳琅轩,别忘了我教你们的规矩,那就是别把事情往外传,被问到就说不知道,懂了没?”

且不说夏蝉怎么教导云蝶和秋月,溪风回了房中,发现一切干干净净的,就知道夏月经常让人来打扫,而里面的东西在她们离开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动过,连她摊开在桌面的纸张,也如先前一般。

烟雨摊着坐下:“哎哟,一回来就不用打扫,舒服!”

溪风瞧她这模样,笑了笑。

她习惯地拉开抽屉,却愣了愣。

紧接着,在一堆首饰里头翻来翻去,烟雨奇怪地问:“怎么了?”

溪风顿了顿,说:“佛珠,不见了。”

她把那十二颗檀珠放在首饰盒里,当时走得着急,自然没有再换过地方。

烟雨:“会不会放在别的地方啊?”

于是,两人翻找所有能找的地方,却不见佛珠的影子。

烟雨皱眉:“把夏月叫来问一问就知道了,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做这个贼!”

溪风心内些微压抑。

待把夏蝉找来一问,夏蝉想了一下,就说:“姑娘和烟雨走了之后,奴婢记得,赤霄是当天晚上回来的,不过第二天早上,白羽也回来过一次。”

“白羽,好像还进过姑娘的房间……这点我印象很深,外男怎么能进姑娘房间呢,而且他出来时,手上拿走一样东西,我还想说,要是拿走了什么贵重的,那可不好,就拦了一下他。”

“哦,我记得了,他当时手上拿的,就是一串佛珠。”

夏蝉当时觉得不值钱,而且白羽还说是溪风要的,就没再拦白羽。

溪风和烟雨互相看了一眼。

所以,是世子爷拿走了那串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