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安禄山为了恐吓长安人,下令坚壁清野,彻底烧毁的万千房舍。
延绵数代的良田、逐年加建的农庄、碧清的湖泊、翠绿的柳枝桑麻、高大的槐柏树干……
无数鸟雀从火光中一飞冲天,发出凄厉悲愤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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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国郡主府。
早晨才要出门参加朝会,就收到了薛家送来的一口大木箱子,红药顿时放下担心,快活地冲侍女扬了扬手。
“潼关不会丢的,郎君连续五个月都不曾休沐,定是哥舒翰军纪严明,又能聚拢人心。凡事最怕认真两个字,上下齐心,就算圣人糊涂,也能力挽狂澜。”
那侍女满面忧虑,只得先扶她回房,拆看薛康衡送来的箱子。
是书信和一枝潼关的木香,花香俨俨,裹在浸湿的绵纸里,由他的亲卫快马两三百里送来,还和刚采下来的一样新鲜清透。
红药含笑亲自下厨做了一盘荷花米糕,小心翼翼装进漆盒,眼看着亲卫提着去了,才回房展开书信。
薛家郎君是红药之前的夫君郑巽暴病去世后,李俶再次替她精心择选的夫婿,出自河东薛氏,年轻,温柔快活,最要紧身体不错,十九岁进了左监门卫,没多久就提拔起来,又得了王思礼的青睐,顺势调去哥舒翰麾下。
去岁成婚尚不足十日,薛康衡就开拔,两人至今未能见面。
红药有时候想起来,觉得这个婚结的糊里糊涂。
明明还很陌生呢,就在信里述说起思念来,可她从字里行间描摹他的性情,却觉得他和郑巽截然不同。
也许假以时日,红药会敞开心扉告诉他,她曾经无望地痴恋杜思晦,从来不曾爱过郑巽,她让自己一颗心在酸汁里煎熬,平白错过许多个春日。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怕遭到他的鄙夷,甚至渴望得到他的软语安慰。
“郡主!”
几个侍女尖叫着扑进房间。
“圣人走啦!把咱们丢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