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浓沉默下来,半晌才扑通跪倒,恳切道。
“只要杜娘子肯担待王妃,就是奴婢的福气了。”
“这从何说起啊?”杜若失笑。
“妾虽然管着家事,究竟是丫鬟拿钥匙,当家不做主。越性说句不知道轻重的话,是王爷行事没有分寸,才把妾抬举到高位,徒然惹人议论,以为咱们府里尊卑不分,嫡庶颠倒。然,妾读过圣贤书,漫说王妃从无逾矩之处,即便一时失察,有什么行差踏错,妾也好,张孺人也好,难道还能越到王妃前头去?雨浓姐姐不要杞人忧天了。”
纵然是她推心置腹,雨浓还是无从分辨真假,低着头只不起身。杜若恐她胡乱忧心,只得满脸关怀的拉她起来安慰。
“王妃的心事妾略知一二,至亲至疏夫妻,王妃的牢骚话,姐姐替她遮掩就是了,只要别被王爷当面听见,妾担保这府里没一个下人敢嚼舌根子。”
雨浓头一抬,直通通问,“杜娘子与王爷恩爱,为何不落井下石取而代之呢?”
杜若惊愕不已。
“妾说了这半日,姐姐还是不明白。天家夫妻与常人不同,本朝亲王从无休妻再娶的先例,况且韦郎官在朝中兢兢业业,王爷怎会自断一条臂膀?只要韦家在,王妃就高枕无忧。”
“那杜娘子就眼睁睁看着王爷在世人面前扮夫唱妇随?心甘情愿做一辈子妾侍、小星?奴婢记得杜娘子在学中的风采,挥斥方遒,绝不肯屈居人下呀!”
杜若不由得扶额苦笑。
雨浓就是雨浓,说话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也不在意听者如何感受,明明是来求和示好,偏把温情脉脉的面纱揭开,露出难堪的局面。
她的笑意沉下去,换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不然妾能如何呢?譬如雨浓姐姐方才所说千秋节,王妃不去自有孺人,倘若孺人不去,难道妾便能去?妾做人有一条箴言,今日送与你:万事不可勉强,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