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闻言身子僵了僵,若有所思。
丽妃赵氏心性不同于骊珠,自少年时堕入风尘便艳帜高张,裙下之臣众多,皆对她予取予求,从未经过人事磋磨。自进了临淄王府,更是专房独宠。刘氏虽抢先生下长子,却并不能从她手里分走丁点李隆基的欢心。
故而丽妃一路高歌猛进,忽略了骊珠在李隆基心中日益加重的分量。
宅斗,可能发生过,然而丽妃明明白白死于对李隆基绝望。
回首往事,她不肯服药一心求死的决绝太令李隆基震惊了。为此,他很长一段时间不敢面对容貌与丽妃有些许相似的太子。他似有若无的冷淡,更加重了太子对生母自戕的悲痛。
惠妃俯下身,“臣妾无意指摘太子,还望三郎恕罪。”
“爱妃何罪之有。”
李隆基重新将惠妃纳入怀中。
“臣妾将咸宜许给杨洄,一是因为阿娘守寡时深受太夫人照拂,臣妾有心报恩,提拔杨家。二来,咸宜性子骄横,嫁去外臣家恐生出事端,让阿瞒为难。三来,杨家是臣妾的舅家,太夫人看在臣妾面上必然优容咸宜。”
“好好儿的说这个干什么,我几时疑心过你。”李隆基忙柔声安慰。
“臣妾再不懂事,也知道朝堂上忌讳朋党之弊。后宫与前朝本是一体。况且臣妾出身武氏,当初入宫已为满朝文武忌惮,绝不敢再与高门士族联姻,原本打算在四五品官员中间挑一个美貌懂事的做儿媳。可臣妾万万没有想到,雀奴竟然惑于美色,取中白身之女。臣妾实在是无奈,为求体面好看,才放下颜面,恳求太夫人将阿玉纳入族谱。其中有一点点小心思,是不想寿王妃这顶大帽子白白落入商贾之家。可是阿玉与杨家实为陌路,必不会为杨家曲意媚上。”
班驳的夕阳光辉自六合同春图案的镂空中漏进来,满室皆是晕红的光影片片。风吹过殿后的树林,叶子簌簌轻响,像檐间下着淅淅小雨。
李隆基神色和缓,反手覆着惠妃纤细的手指安慰。
“雀奴任性,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