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珮莹踢开鞋子爬上床睡觉,厚厚的帷帐放下来,将床里床外隔成了两个世界,这个小世界里只剩下她自己,兰珮莹闭上眼睛,极力想快些睡着,可是越告诉自己别多想,脑子里就越是乱哄哄的。
她懊恼地想,她刚才对谢萧舟实在太客气了,应该叫卫兵门牵着猎犬过来,一顿乱棍将他打出去才是。
片刻后转念又想,君臣父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她实在不该用这种恶劣的态度对太子殿下,这是大不敬啊,她怎么就犯了糊涂呢,竟然对他发起了小脾气。
兰珮莹的心里很乱,在世人眼中,明王府的臻郡主,除了美若天仙,第二个印象便是娴静贤淑,只因她为人处世一向端庄持重,便是有再多的情绪,也能压制得住,从来没有在人前失态过。
可是,她今晚在谢萧舟面前流露出了太多小女儿家的情态,此刻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连发脾气的样子,落在他眼里可能都像在任性撒娇吧,实在太不应该了。
兰珮莹纠结而烦闷,她从没对别人这样过,无论是桑景泽那般夹缠不清的男子,还说沈彦瀚那般胡搅蛮干的男子,她都能一笑了之,不计较,不往心里去。
只有面对谢萧舟的时候,她会忍不住发脾气,对别人就完全不会,就好像她心里默认他跟别人是不同的。
兰珮莹的双手交叠在胸前,用力握了握,想赶走心头苦闷,明明她一直在告诉他,让他忘记前世的事,放下前世的情,如今难道放不下前世一切的人,竟是她自己么。
一瞬她又想起前世的事,在这场地震之前,每当夜深人静独处的时候,她时不时便会想起有关他的那些事,而这几个月的颠沛流离,每天都过得很辛苦不说,因为住在太子府,也常常能见到谢萧舟,反而渐渐地好像忘记了许多。
新婚夜,他那冷漠的话语、狂躁的眼神和狠戾粗暴的举动,隔了两辈子的时光,像褪了色的锦缎,有些模糊了。但是几个月前,在皇家猎苑的被陆倚云下药的那一件事,却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