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手摸上脖颈仍在发烫的地方,试探性地用力——同样是虎口把喉结向内挤压,好像并不是同样的感觉。我自己不能给自己恐惧和不确定性。我的手不断收紧,忽视了颈骨的疼痛和面部肿胀充血。
突然,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把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
他去而复返。我忽然有一种哭泣和拥抱他的冲动。
他说:“你不能这样做,苏伊。只有我能对你这样做。”
他用指腹漫不经心地摩擦着我的脖子,也许下一秒就会再次掐住我也许会给我一个意料之外的亲吻。
全程,我都像一只棉花人偶一样被他随意摆弄着。我有很多次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却沉重得抬不起来。我害怕每一次不可预料的接触也害怕他又一次走开,我讨厌这种矛盾的感觉,难道我不应该推开他?……
“你哭什么?”他说,在我的眼角亲了一下,“还没有到哭的时候。”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在他又一次起身的时候勾住了他的衣角。他脚步一顿。
“松手,”他说,“晚安,苏伊。”
第7章
我起床的时候是上午十一点,桌上的牛奶和三明治都是冷的,布彻尔上学去了。在吃早饭之前,我洗了个澡,特别观察了一下我的内裤——它们都一模一样,看不出到底有没有被换过,因而无从知晓那个荒诞梦境真实与否。我打开淋浴头,热水就像某种强效的溶剂,把我的绝望和疲倦瞬间泡发出来。
我做过很多噩梦,梦到过很多场景,疯子追着我跑、六只眼睛的狗朝我吠叫、伐木工用斧头把我肢解,他们都吓不倒我。但今天早上我开始感到害怕了。我还记得那双手在皮肤上移动的触感,我那一刻非常迫切地想要他,其中一个原因是那个人非常、非常像我的布彻尔,但这是不对的。一个人怎么能?……可是想到那个可能性的时候,我硬了。不敢相信这个肿胀的丑陋的东西竟敢探出头来,而我把手握了上去。
热水源源不断地从头上浇下来,把头发打湿了贴在脸上,我满脸都是水,嘴里尝到咸味。
我乘车到市区,把整个白天都用来忙药店里的事。世博会给芝加哥带来了很多人,是人就少不了头疼脑热,原本店里的一个伙计已经有些左支右绌,他跟我提起涨工资的事,我装作没有听见。傍晚回到家,布彻尔正在煎鱼,听见我推门的动静只是略微偏了一下头,和之前没有任何不同。
吃晚饭的时候他问我:“不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