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进屋借着灯火一看,是今早那个眼皮都垂下来的孩子,他半靠在他娘身上,弓起背咳嗽,喘气若有若无。

晏桑枝去摸他的脉,低垂着头好半天没动。

最后她几乎是忍着哭腔出声,“移到另外的屋子去。”

谁都明白这话的意义,她娘哭喊着磕头,只想求他们救救他,可是阳气已尽,谁也救不了。

在那个晚上,他们送走了一个刚过完五岁生辰的孩子。这个孩子很乖,没有哭闹,就这么静悄悄地离开了。

他们给盖了一块青绿的布,他娘说,孩子喜欢这个色。

此后几日,陆陆续续有人离开,连最先进去的几个大夫,也有人走了。

不过四日,大家的话越来越少,人也消瘦地很多。后来,谢行安说,这些人,官府给找了一片好地,埋在山谷里,是个朝阳会有花开的地方。

死去的人众人都很难过,可更要在意还活着的。

那些换洗下来的衣物全都烧毁了,屋子里叫药燃起的烟熏了不知几遍,能喝药后,院子里全是方药的苦味,二十几只炉子一同烧着。

到第九日时,病情已经趋于稳定,好似他们真的控制住一场瘟疫,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背后是多少条人命。

九日死了将近一半多的人,从夜晚拉人出去,到不分白天黑夜,也正因为如此,病症才没有蔓延开。

传到外院,也没有人高兴,却派了新的大夫过来接手,等病情大半都消除后,官府和药行都会有封赏。晏桑枝他们功成身退,从后门离开去旁边的院子安置。

要待上三日,主要是看有没有染病,若有症状,总不能放出去害人。

药行这边安排还算妥当,每间的屋子干净有泡好的水壶且是软被,晏桑枝本来是被单独安排在最旁边,四处没有其他屋子。

却被谢行安阻止,原因很正当,万一发病却无人发病该如何,所以把晏桑枝安排在最前面,另一间就是他的房间。

临进门前,谢行安呼了口气道:“这么多日,终于可以好好歇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