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木然地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眸子里只有心如死灰的绝望。

再听听那些话, 什么“大晚上和男的在外面鬼混”,“骨子里下贱,靠脸蛋勾引男人”一句比一句难听。

朱一一惊恐地看到向来温柔的白茹此时脸色阴沉, 牙齿紧咬着唇,气得浑身直颤,心里越发恨, 自己怎么会和这么蠢而粗俗的人有血缘关系?

朱一一眼里噙泪,怨恨恶毒的视线恨不得在陈梨的身上多戳几个窟窿。

朱世华现在头疼不已, 担心的事情以超出预料的方向发展, 抱错孩子这种不算常见的狗血最多也是让身边人意外一下, 能冷眼看着自己亲生孩子被虐待无动于衷的家长不出意外会成为众人讨伐的对象。

许时俊从一开始就挡在陈梨前面,眼前这个老人家还真让他大开眼界, 披着人皮两面三刀已经不算什么,这种连人样子都没有, 浑身上下散发着肮脏恶臭的味道,心脏成什么样才能对一个孩子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可想而知过去的十几年陈梨每天不是被辱骂就是被打,活到这么大没有心灵扭曲真是万幸。

他对陈梨的怜爱更深了, 从小到大遭受这种对待还能这么坚强,像坚韧的野草哪怕被人践踏也不认输。

“我就说当奶奶的怎么会用这么难听的话骂孙女,搞了半天原来不是亲的, 家暴未成年,眼前这些都见证人,我想他们应该很乐意去派出所作证。”

陈奶奶缩了缩脖子,想到一一喜欢的男孩子被陈梨给勾引了, 粗声粗气地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孙女我想怎么教就怎么教,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插嘴。乡下长大的孩子哪个没挨过打?换了个地方娇贵起来了,有小姐命吗?有伤吗?”

陈梨眼睛盯着往这边走来的白茹,第一次这么痛快。

将外面的羽绒服脱下来,撸起袖子露出白皙的胳膊,指着不显眼地方的伤痕:“五岁喂猪喂撑了你儿子拿烟头烫的,腿上有你拿砖头砸的疤,这几年你怎么打我骂我要我一件件帮你回忆吗?”

陈梨生得白嫩,一点伤痕都很显眼,也亏是伤在不起眼的地方,别人轻易看不到。

寥寥几句话让走过来的白茹脸色越发惨白,看着陈梨手臂内侧大大小小烟头烫伤的痕迹,哆嗦着说:“这得多疼。”

陈梨冲她露出大大的笑容,狭长的眼尾上扬,挑出流畅优美的弧线:“刚开始哭得嗓子哑了,结果也只是又多了几个,后来就再也不哭了,有什么用呢?”

白茹疯了一样地冲过去拽着陈奶奶捶打:“你们还是不是人?做了偷换孩子这么损的事,还那么欺负她,你睁大眼睛看看我们是怎么养你孙女的,从小到大好吃好喝穿好,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黑了心的畜生。我这当妈的糊涂,怎么能不认她,还由着你这黑心老太婆继续虐待她。”

陈梨平静地将袖子拉下来,刚要和许时俊拿衣服,他已经披在她身上帮她穿,眉头紧锁,俊脸冷淡,像是要打人一样。

陈梨被他逗得心里直发笑,眼睛依旧盯着朱一一不放,她倒是要看看朱一一还怎么装。

“好恶毒,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享福换了别人的孩子,我一开始还纳闷夫妻俩长得这么好女儿怎么这么普通?太恶心了,干了坏事不知道愧疚还虐待人家孩子。”

“就是,一家子心眼这么坏,小的能是什么好东西?看那面相也不是个善茬。”

朱一一将这话收入耳中,换做以前她会毫不犹豫地瞪回去,能出现在这里的人都不普通,她不敢,而且她也不觉得自己输了。

陈梨以为把事情闹开能怎么样?她太懂这两口子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挽回朱家的脸面,而她的“懂事”也会保证自己的生活不受影响,最坏也不过是和陈梨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到时候好好的斗。

朱一一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泪,小跑过去拉着伤心到极致的白茹,抽泣着说:“妈,您别难过了,是我不对,我这就和她回去,谢谢您和爸爸这些年这么疼我,以后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身体。”

陈奶奶眼看自己害得宝贝孙女过不成好日子,又急又气,索性把脸撕破:“是你们不愿意认回她的,你们不要那她就是我家的人,我怎么对她是我的事,关你们什么事?你们不能把气撒在一一身上,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能这么欺负她。”

朱一一趁人不注意狠狠地拧了一把喋喋不休的老婆子,这人怕是长了一颗猪脑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果然陈奶奶激动的一番话重新将朱家推入了水深火热中,白茹心里的不平和愤怒也成了做样子,所有的同情全都集中在陈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