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尉迟岚说的是什么来着?
他已经记不起来了。在天都城那次偶然的见面,赫连恒并没放在心上;很久之后,在他率军进攻商州,在边境第一次和尉迟岚面对面交手之后,他才想起来十几年前的那一日。
目下怎么又突然想起来了?
年少的尉迟岚,那句话说的究竟是什么?
男人似在无尽的黑暗中挣扎,忽然又一线光远远的亮起来。他的意识在这一刻才彻底脱出久远的梦境,身体的感官倏然回归,好像有谁正抵着他的下巴。
是谁?
唇上柔软的触感又是什么?
肺腑好似有火在灼烧,疼得令他难以忍耐。他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终于睁开眼——宗锦眼睫低垂,近在咫尺。
还托着他的下巴,正替他渡气。
小倌未曾注意到他已经睁眼,抬起头再含口气,又要凑下来;男人就在这时无法抑制地抽搐了一下,猛烈地咳出来许多水。
“……呼,呼,”宗锦一下子跌坐在地,脸色惨白地喘气,“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救不活了……”
赫连恒尚无法回答他,只能俯身,狼狈地将冲进肺里的水咳出来。
河岸边的风早将湿漉漉的两人吹得浑身冰冷,可现下谁也没有精力去注意那些,赫连恒才从鬼门关被拽回来,宗锦也已经累得索性躺在了枯黄的芦苇丛里。
良久后,男人才抬手擦了擦脸,说:“是你把我救上来的么。”
“不然呢?”宗锦没好气道,“你自己飘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