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雪时依旧将他捉回到自己身边，见乌遥歪头一副有点不解和不高兴的表情，他没忍住笑起来说：“明天再拍也不迟的。”

“可是，今晚是它们开得最漂亮——”

封雪时手指搭在乌遥手挽上，揉了一下，又抬起来，在乌遥额前的碎发上揉了一下，带着些无奈的意味轻声说：“遥遥，你头发没有干。”

“……啊，我忘记吹了。”经封雪时提醒，乌遥才记起来，自己洗完澡匆匆出来喝水，头发还没有吹。

他刚想要说没关系，他可以先帮封雪时把单人照拍了再去吹头发，总共也不会耗费几分钟时间。

封雪时似乎读出了他心中所想，轻叹了一口气，说：“遥遥，你事事照顾我，看到花开也第一时间借此来鼓励我，给我拍照。可是，你是不是太过于忽略了你自己呢？”

乌遥嘴唇微张，怔愣了几秒钟。

自己作为了解故事走向的外来人，对遭遇悲惨一点的主角受好不是应该的吗？再者说，他是一个健全的人，而封雪时身体和心灵都有创伤，他就是想对封雪时好一点。

“我没关系的。”乌遥小声解释。

“但是我介意，遥遥。”封雪时很轻地笑了一下，“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么，单方面接受好意的人不是朋友，这种友谊也维持不了长久。”

乌遥眨了眨眼，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当之处。

他无意识地想将封雪时的所有事情都大包大揽到自己身上，但是，封雪时真的愿意被当成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弱者吗？

封雪时是自尊心很强的人，所以在原书里，就算那些对他深情可许的渣攻们给他提供最优渥的生活条件，让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依旧没有对渣攻们动心。

乌遥意识到自己也忽略了封雪时的这一点了。

“对不起啊，”乌遥惭愧地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拖鞋鞋尖，小声道歉，“是我做错了。”

因为乌遥低头，封雪时抬手正好能碰到乌遥的头顶。他想去碰，便也这么做了。

“没有这么严重，”封雪时揉着少年柔软半湿的头发，拨了拨，说：“错误需要纠正，而我们之间，只需要改进。”

“嗯？”乌遥抬头，“怎么改进呀？”

封雪时笑：“你多对自己好一点，比如——”他拖长了音说：“让我为你吹头发。”

乌遥眼睫颤颤，他低下头，忽然感觉鼻尖有点酸。

在另外一个世界，他能坦然接受来自很多人的爱护和宠溺，做事情也主要考虑自己的心。但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因为卑微的身份和并不突出的能力，他已经习惯了去顺从别人，做事情忽略自己，先去考虑别人的感受，以讨好他人来换取自身的安宁。

只有封雪时，在明确地告诉他，要对自己好一点。

也只有封雪时，察觉到他们之间关系的倾斜。

乌遥很轻地吸吸鼻子，抬头眉开眼笑，如同身后盛开到极致的粉龙月季，“好呀，时时帮我吹头发吧。”

他推着封雪时，来到他的房间。

乌遥坐在沙发上，仰头方便封雪时动作。封雪时拿起吹风机，调节档数和温度，手指轻柔地拨弄乌遥的头发。

乌遥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有人侍奉吹头的生活了，身后人的动作细致仔细，指腹游离，仿佛在给他做头皮按摩。他愉悦地闭上眼，听着吹风机的轰鸣声，享受片刻的放松。

少年十分放松的时候唇形带有微微向上翘的弧度，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因为他爱笑所以才习惯养成的。总之，唇形很漂亮，让封雪时联想到月季花苞最里面的花瓣弧度。

少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弯唇笑起来。

在这一刻，封雪时好像听到了繁花盛开的盛响。

在他心里，开出了最美最柔软的月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