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好一个张有德,原来就是无德之人才会期盼着有德。”有脸色煞白的文人看着正在挨打的张有德咬牙切齿道。

他们现在倒是对池云亭感同身受起来,可惜池云亭不稀罕。

一十大板很快过去,张有德从一开始的叫嚣到求饶再到最后嗓子沙哑,身上的气焰就像烛火一样微弱,已经有衙役去通知张有德的家人来县衙领人。

池云亭则跟着师爷去签字画押,上面写着池云亭和张有德本次事件纠纷的起因、经过和结果。

等池云亭再把红手印一按,这件事就算这么了结。

池云亭腿脚有些不便的走出县衙,虎子哭着朝池云亭扑过来,“老大,你没事吧。”

“万幸没事。”池云亭尽力忽略身上的异样,直起腰板道。

周围的百姓见池云亭没受委屈也纷纷散去,各去忙各的,慈幼局十五六岁卖辣条的少年让虎子把买的书装书里,和卖竹笔的少年两个人一起提着,他则蹲下来,让池云亭爬他背上,背池云亭回慈幼局。

池云亭心里有些赧然的爬上去,直到十七八的少年起身,后面用手托着他,满满的安全感,池云亭鼻头一酸,想要落泪。

之前池云亭在大堂上露出的脆弱只是假象,直到现在池云亭才让自己心里彻底松懈下来。

一行人提前回去慈幼局,看到池云亭是被人背回来,好像行动不便的样子,慈幼局众人惊道:“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云亭今天撞见一个疯子。”十五六少年叹道。

等他把今天发生的事转述给众人,慈幼局的人都很气愤,“才一十大板,真是太便宜他了!”

“哎,你们都错了,一十大板其实不算什么,县令大人对对方真正的处罚,是取消科举资格,对于以科举为目的的文人,这个惩罚简直比杀了对方还要难受,所以对方后面才会再次发疯。”收到消息赶来的两位夫子道,手里还搀扶着更加年迈的秀才公们。

等他们到了,第一时间就是去看池云亭的脸,等看到池云亭脸上顶多脏点,容貌却完好无损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云亭,今天你怕不怕?”老秀才公们声音温和的问池云亭道。

池云亭摇头,“云亭不怕,因为云亭没有做错。”

“对,云亭你没有做错,做错事的是别人,只是我们不能判断旁人的危险程度,所以需要时刻保护好自己,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就是这个道理。”

“说来也怪我们,居然忘了让你陪同一个长者,今天对方之所以会对你出手,就是觉得你年幼可欺,要是换一个成年人,你看他还敢不敢,这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老秀才公们对张有德的所作所为极其不齿道。

“亏对方还是文人呢,居然能做出当众抢书的事,要是我们以后见了,绝对好好修理对方一顿!”林明气的拍桌道。

老秀才公们却摇头:“就是因为是文人,才能做出当众抢书的事,因为书籍只有文人才会觉得珍贵,对旁人的价值远远不如财物,可能对方就是心怀侥幸,觉得自己家贫抢书情有可原,就是事情闹大也会被赦免,还好县令没开这个口子,需知天下读书人九成都是寒门子弟,很少有不缺书的文人,这次要是放过他,今后要是其他文人有样学样,那得乱成什么样子。”

换句话说,不能认同对方“谁穷谁有理”,最重要的是,池云亭又不是造成对方家贫的罪魁祸首,凭什么要为对方的贫穷买单。

“云亭哥哥,你背后好红啊!”谢蝉衣扑棱着小短腿跑过来,一眼就看到池云亭背后的碎衣,以及池云亭背后的通红,瞬间谢蝉衣眼中泪水冒出来。

“对,快检查检查云亭身上。”被谢蝉衣这么一提醒,大家想到道。

“等等,大家,别脱我衣服啊,这是在外面!”不等池云亭跑回屋子里检查,身上的衣服就被大家联手拽下来,尤其是谢蝉衣,把池云亭上衣扒的最快。

穷人家的孩子很少讲究的穿里衣,池云亭身上就薄薄一层,好在大家还给池云亭留了一条裤子,算是给池云亭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外面看的更清楚。”慈幼局的大家不以为然道。

“把衣服还我。”池云亭快速把上衣从谢蝉衣手里抽走,挡在身前道。

池云亭穿着裤子,裤腿被挽到膝盖以上,只见池云亭两个膝盖关节处呈现出深紫色,这是在堂上跪出来的淤青,除此之外,池云亭膝盖还有胳膊肘,都有多处擦伤,这是被张有德推到在地摔的,虎子身上也有。

最严重的还数池云亭背后的那片通红,毕竟张有德一个成年男人,又是奔着同归于尽的心下的手,力道怎么可能会轻。

看过池云亭和虎子两人身上的伤势后,管事的赶紧去取红花油,给池云亭和虎子两个擦拭伤口。

“擦伤好说,云亭你的后背得让人按按,让药力渗进去,这样才能好得快,要不然这么红,十天半个月可能都消不下去。”众人皱眉道。

“我来给云亭哥哥按后背吧。”谢蝉衣指头轻轻戳了戳池云亭没被伤到的后背,自告奋勇道。

“蝉衣别闹,你还小,手上还没虎子有劲呢。”慈幼局众人丝毫不考虑道。

“还是我来吧,我比较有经验。”教授虎子武艺的伍大叔从隔壁福田院过来道。

“那就劳烦伍兄弟了。”众人喜道,赶紧把红花油交到了伍大叔的手中。

“我,要不还是不劳烦了吧……”看到伍大叔气势逼人,手上拿的好像不是治疗的药,而是用来作战的兵器架势,并不能看到自己背后伤势的池云亭有些想退缩道。

“磨磨唧唧的像什么男子汉,过来,我给你好好按按。”伍大叔拎了一个凳子坐下,朝池云亭拍了拍自己腿道。

池云亭不想去,可也不想辜负大家的好意,只能走过去趴到伍大叔的腿上。

直到池云亭感到背后一凉,下一秒池云亭身上就猛地一痛,直让池云亭忍不住嗷叫出声:“痛——。”

强烈的疼痛让池云亭眼中不由自主的流下泪水,池云亭感觉自己整个小身板都被伍大叔一手按压,痛感居然远远超过被张有德和在堂上下跪。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真是没出息。”说着伍大叔手上再次用劲,直让池云亭眼中泪水不停的流。

虎子在一旁宽慰池云亭道:“老大,上药疼是很正常的,不过被按过以后,第一天会好很多,要是不好好的按的话,第一天会很酸痛,比这还疼呢。”

这些都是虎子的经验之谈。

听到这话,池云亭眼中泪水渐渐止住,开始咬紧牙关,再不出声。

直到池云亭感到背上发热,浑身暖洋洋的,伍大叔这才停手,让池云亭起来。

池云亭回过神后,赶紧把衣服穿好,等穿好,池云亭发现道:“身上轻快了好多,背后也不疼了。”

就在这时,慈幼局门外突然来人,一身衙役打扮,见到慈幼局众人都在,就道:“县令大人说池云亭今天受了委屈,这是大人差我送来的衣服,是大人自己掏钱出的。”

“不是对方的赔偿?”慈幼局众人皱眉道,虽然他们慈幼局不缺一身衣服,但是怎么也不该县令大人出这钱啊。

说到这个,衙役也叹:“张有德家里人已经领走张有德,家里情况确实如张有德所说,就算让他们赔,他们也赔不起。”

所以只能县令大人来了。

送衣任务完成后,衙役很快就离开,那套衣服则到了池云亭手中,大家让池云亭赶紧穿上看看,正好合身。

池云亭也算因祸得福,在慈幼局穿到一身崭新的衣服。

如此之后两天,池云亭又去隔壁福田院找伍大叔按了按后背,身后的通红终于消下去。

看到池云亭白的跟玉一样的后背,伍大叔皱眉,对池云亭道:“池云亭,你要不要跟虎子一样,跟我学武?”

“这次的事其实还算好的,等你以后长大走出去,遇到的事和危险程度只怕比这次更甚,到那时你周边要是没有朋友,都是敌人怎么办?”

“我知道你学习好,想走科举之路,但是增强自身体魄和自保能力,和科举一途并不冲突,这两天我观察过你,想必你对这次的事情也很不甘心,深恨自己的弱小吧。”伍大叔看着池云亭道。

对于他而言,池云亭自然不是像虎子那样的练武奇才,能让他见猎心喜,舍不得放手,真正让伍大叔侧目的还是池云亭的心性。

按理来说这么大点的孩子,好了伤疤忘了疼才是正常的,可是池云亭不这样,他察觉到了自身的弱小,并且有一颗改变的心。

“伍大叔您说的没错,我的确该锻炼了,只是这事我得征求过几位老先生的同意才行。”池云亭道。

毕竟几位老秀才公特地花费精力教导他,他这说改时间就改时间,怎么都得跟对方说一声才行。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他们,他们早点同意你早点接受训练。”伍大叔风风火火道,直接拎起池云亭扛到肩头,就龙行虎步的去找老秀才公们。

同在福田院,伍大叔跟老秀才公们自然比池云亭跟几位老秀才公更近,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生疏。

看到伍大叔扛着池云亭过来,对他们说明来意后,几位老秀才公看向池云亭,“云亭,习武可是很苦的,你要是开始,可得一直坚持下去,要不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不行。”

“是,云亭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池云亭恭敬道,眼中光芒亮的惊人。

池云亭知道,一旦文武双.修,将会变得更加忙碌,可此时距离原著时间还剩十几年,大不了就辛苦些。

相比起原著碌碌的人生,池云亭宁愿倒在奋斗前进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