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的脸有一天会被质疑不是本人。</p>
唐若遥抿唇不语。</p>
她想：万一你是按照秦意浓整的呢？秦意浓那么好看，不少人按照她的样子整容，虽说大部分都整得不伦不类。那也不能排除这个格外有钱，整得特别成功，是吧？</p>
毕竟她又没有见过真人。</p>
秦意浓：“关菡。”</p>
关菡近前。</p>
秦意浓压低声音道：“把我身份证拿过来。”</p>
关菡：“……”</p>
秦姐今晚真的是……关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p>
身为一个助理，关菡只能照做。</p>
唐若遥看到了助理给她递过来的身份证，盯着姓名那一栏看了三遍，身份证号则被关菡盖住了后面的四位数字，但出生年月都是对得上的。</p>
确认无误，唐若遥不知道自己是该如释重负还是该更加提心吊胆。</p>
秦意浓看着关菡将自己的身份证收好，笑道：“你是除了安检工作人员外，第一个需要我提供身份证证明自己的人。”</p>
唐若遥面露窘迫，但并不觉得她做错了什么。</p>
她的站姿依旧笔直如松。</p>
秦意浓不再多言，转身进了卧室。</p>
咔哒，房门关上，轻微的落锁声。</p>
客厅里一片寂静。</p>
唐若遥握了握拳，走向了侧卧的房门。</p>
卫生间的水流开到最大，洗手池、浴室的莲蓬头，全都开着，水流声中女人的呕吐声若有若无，连在门外的关菡也听不真切。</p>
二十分钟后，秦意浓满脸的水珠，唇色苍白地出来。</p>
关菡适时将一杯温水和两粒胃药递了过去。</p>
秦意浓和水吞了，在沙发里坐下来，用枕头按着胃部，吩咐道：“你明天去查一下她。”</p>
“是。”关菡道，“秦姐。”</p>
秦意浓低低嗯声，眼皮微阖。</p>
关菡虽然不过问她做事的理由，但只有她们俩的时候，也是能问几句的，有助于她更好地办事。</p>
关菡问：“天亮以后，她怎么办？”</p>
秦意浓愁眉轻锁。</p>
她截人是一时冲动，她鲜少冲动，还真没想好后续。</p>
秦意浓抬指捏了捏眉心。</p>
片刻后，她吩咐了几句，道：“先这样吧，其他的再说。”</p>
关菡垂目道：“是。”她又问，“今晚歇在这里吗？”</p>
秦意浓沉默了不短的一段时间，道：“嗯。”</p>
她摆了摆手。</p>
关菡安静退下。</p>
房门再次关上，秦意浓神情木然，静坐良久，从茶几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置顶的聊天框。</p>
秦露浓：【妈做了你爱吃的菜，回家吃饭吗？】</p>
秦意浓：【不了，我有事】</p>
秦露浓：【晚上回来吗？给你留门】</p>
秦意浓：【不一定，我在忙了，你也去忙吧】</p>
之后秦露浓便没有再回复了。</p>
秦露浓是她的姐姐，曾经的天之骄子，现在是……一个大着肚子回国的普通女人。秦意浓不想不敢不愿意承认，那个形容枯槁、骨瘦如柴的女人，是她从小崇拜到大的姐姐。</p>
无数个深夜，她站在高楼的窗户前，是靠想着远在异国的秦露浓，阻止了她一次又一次一跃而下的冲动。她好不容易挺过来了，她的精神支柱却出事了。</p>
她不想回到那个家，拒绝面对残忍得让她痛不欲生的现实。</p>
秦意浓眼眶酸涩，将手机关掉，抬指按了按温热的眼皮，仰头闭上了眼睛。</p>
早上七点，唐若遥的房门被敲响了。</p>
像是一道惊雷在耳边响起。</p>
一夜未睡的唐若遥一个激灵，抵着房门的背脊僵硬，慢慢地站了起来，手握在门把上：“谁？”</p>
关菡：“秦姐的助理。”</p>
唐若遥理了理长发，拉开了房门，彬彬有礼道：“关助理。”</p>
她昨晚听到秦意浓喊她的名字，好几次。</p>
关菡递过来一张银行卡，道：“这里面是十万块，初始密码六个零，暂时应急，够吗？”</p>
“够了。”唐若遥受宠若惊，但她没有立刻接，而是抿了抿唇，道，“我需要做什么？”无功不受禄，她什么都没付出，不应该得到。</p>
秦意浓没吩咐，关菡斟酌道：“暂时不需要，先拿着吧。”</p>
唐若遥接过，感激道：“谢谢。”</p>
关菡低头看了看她的装扮，还是昨晚的衣服，她道：“你没洗澡？”</p>
唐若遥说：“没有换洗的衣物。”这只是借口，她还没心大到隔壁住着一只豺狼的情况下跑去洗澡，洗完澡送羊入虎口么。</p>
关菡道：“商场还没开门，现在买不到衣服。”</p>
唐若遥再次抿唇问道：“我可以回学校吗？我住宿舍。”</p>
关菡：“等秦姐醒了，我向她请示一下。”</p>
关菡全程冷冰冰的，唐若遥总觉得她是不是看自己不顺眼，胆战心惊，只得道：“谢谢关助理。”</p>
关助理用毫无起伏的声音回她：“不客气。”</p>
房门关上。</p>
令人窒息的冷空气远离，唐若遥松了口气。</p>
几分钟后，她悄悄打开房门，从门缝往外看，客厅、餐厅都空无一人。</p>
主卧。</p>
秦意浓早早醒了，在阳台的藤椅里坐着，手里端着一杯醒过的红酒，玉白的指尖，深红的液体，透明的玻璃杯，清晨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在导演的胶卷里会是一条绝佳的镜头，在画家的笔下会是一幅美丽的名画。</p>
关菡把唐若遥说过的话，所有的反应如实汇报。</p>
秦意浓浅浅地抿了一口红酒，道：“她没洗澡？”</p>
关菡说：“是。”</p>
秦意浓笑道：“那我怎么睡得下去？”</p>
关菡一脸木然。</p>
她心说：别闹了，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p>
秦意浓看着她的表情，佯作不悦道：“你为什么都不配合我一下？”</p>
关菡提了下唇角，十分像皮笑肉不笑。</p>
秦意浓哈哈笑了。</p>
此时的她也不是后来的那具行尸走肉。她的事业蒸蒸日上，工作室越开越大，签约了自己的艺人，有了庇护他人的资本。她让纪书兰和秦鸿渐离了婚，和那个男人老死不相往来，她认回了纪家，最大的对头黎益川碍于纪家，也不再和她针锋相对，她找到了合适的人，创建了枫红，帮助需要帮助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