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云园虽好,非久居之乡?(求保底月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陈澄忽然愤愤说道:“伯父可知,那贾珩小儿这两天在伯父府上是何等耀武扬威,不可一世,我听说,这贾珩小儿竟然欺负着伯母还有锐儿堂弟。”

“竟有此事?”忠顺王猛地一砸酒盅,怒声道:“他这么敢?”

陈澄见此,暗道成了,又道:“伯父,他怎么不敢?他如今可受着父皇信重,伯父出事,听说整个荣国府都乐坏了,几是弹冠相庆,说伯父前不久看着他们的笑话,现在眼瞧着就遭了报应。”

这话自然是陈澄编的,虽然荣宁二府确实幸灾乐祸,但怎么可能逢人就说,但这番编造,也大致符合人性,毕竟忠顺王府与荣宁二府,几同水火,互看笑话,也能猜测道。

忠顺王脸色阴沉的可怕,冷声道:“如今这贾珩小儿,是愈发得势了。”

陈澄见火候差不多了,又添了一把火,问道:“伯父可知,内务府现在谁管领了?”

“谁?”

“晋阳姑姑。”

“我就猜是她!”忠顺王冷声说道:“如非她当初举荐这贾珩给宫里,宁荣二府岂有今日?”

“可不是!”陈澄冷笑说道:“晋阳姑姑,多半是孀居多年,瞧上了这贾珩。”

忠顺王皱了皱眉,低声道:“应不至于,晋阳这些年就没过这等事儿,估计是为着她那个闺女。”

陈澄道:“就算没有这一茬儿,伯父,但以我观之,这贾珩小儿实属操、莽之流,当初在宫门,你是不知道,他刚刚用事,就敢使天子剑斩我仆人一耳,简直嚣张跋扈,无法无天!”

“竟还有此事?”忠顺王这次倒真是惊着了多少。

陈澄此刻就将贾珩当初在宫门前,贾珩手提天子剑,斩自家仆人一耳的事和盘托出。

这一桩事儿,可以说是其藏在心底许久,因为视为奇耻大辱,始终没有和其他人说过,此刻说给忠顺王听,自然激起“同仇敌忾”。

忠顺王面色阴沉不定,冷芒闪烁,道:“这般一说,还真是……毫无人臣之礼。”

陈澄冷声道:“伯父,这贾珩小儿鹰视狼顾,断不可留,伯父咱们可得想个法子才是。”

忠顺王闻言,眉头凝了凝,激动心绪却稍稍平静几分,心头忽而泛起一丝狐疑,问道:“大侄子,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这爵位被削,还是因为他吧?”

“伯父说得不错!”陈澄愤然说着,胖乎乎的脸上横肉跳动几下,几是咬牙切齿道:“因为三河帮那桩事儿,小侄被父皇缴上了数百万两银子,伯父也是知道的,后来又被父皇削爵郡王,禁足几月,而这一切都是拜贾珩小儿所赐,小侄不雪此耻,誓不为人!”

忠顺王苍老眼眸闪了闪,明晦之间,心头略有了然。

他自然知道眼前之人对贾珩恨意滔滔,说来,前段时日他们还相约一同对付宁荣二府,只是他……特娘的,好好的地龙翻动做什么?

念及此处,遂放下心头骤起的怀疑。

“我又何尝甘心?”念及此处,忠顺王愤愤说道。

陈澄连忙趁热打铁,说道:“伯父,小侄的情况,您也知道,现在是如同虎落平阳被犬欺,要钱没钱,要爵位没爵位,只怕再与这贾珩小儿对上,不定哪天与伯父一起作伴,也被废为庶人。”

忠顺王闻听“废为庶人”四字,眉头紧皱,一时无言。

陈澄察言观色,又低声提起一事道:“对了,伯父,皇爷爷已经答应于我,要让我监修皇陵。”

忠顺王闻言,心头一惊,有点儿猜出了陈澄意思。

这是来拉拢于他的,只是他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拉拢的?

除非……

是了,他管着内务府多年,还藏了不少财货,这些财货都在各地隐匿,这些金银财宝无疑吸引着这个肥胖如猪的大侄子。

还有他的儿女亲家,四川总督高仲平,虽然其人也是宫里的心腹。

陈澄低声道:“伯父放心,小侄监修皇陵,不会让伯父干太多重活,虽不敢让伯父锦衣玉食,姬妾环绕,一如故日,但也不会让伯父受太多累。”

忠顺王眉心跳了跳,就有几分意动。

他昨天在内缉事厂的囚牢中,就在思量着这件事儿,以他近五旬的年岁,如果从事劳役,多半活不过三两年,没人比他这个前任监修官知道,修皇陵的苦。

如果是眼前的齐郡王接任监修皇陵,那时只要像今日威逼这些内监一样,起码他能少吃一些苦头。

来日,说不得还有……东山再起之日!

与此相比,那些财货,反而有些微不足道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反而便宜了别人!

况且,他那个皇弟如此苛待于他,何曾顾念当初他在夺位时立下的汗马功劳!

“大侄子,此事容我思量思量可好。”忠顺王皱了皱眉,说道:“不过,如是银钱,我在京城、金陵、苏杭等别苑中还有一些藏银之地,大约有三四百万两的财货,算是助你对付宁荣二府的一些心意。”

陈澄闻言,心头狂喜,但面上的横肉跳了跳,却故露难色,迟疑道:“伯父,小侄绝无此意,再说伯父还有渊大哥接收这些家资,这些按理也该留给他才是。”

忠顺王道:“渊儿在成都府,管着成都织造局和茶庄、矿庄,他与高家是儿女亲家,又帮着协理粮饷,不会太受牵连,再过几年,未尝没有恩袭郡王的机会,等他回来后,你们堂兄弟再作计较。”

陈澄听着“再作计较”四字,心头终于一跳。

这次险冒的不亏!

又得一助力!

“还有,今日你见我,太过张扬了,虽有刚才那一番话说给那戴权听,但……你知道你父皇的性子。”忠顺王忽然想起崇平帝,提醒了一句道。

陈澄闻言,小眼眯起,胖乎乎的圆脸盘上难得正色几分,说道:“伯父放心,正因父皇疑忌,才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这般堂堂皇皇而来,反而心头无鬼,最多得父皇斥骂几句,以为我蠢笨如猪,反而不会太放心上。”

他来之前自然考虑过这些,偷偷摸摸联络,反而被父皇怀疑,然后祸福难料。

他偏要反其道行之,光明正大的密谋!

忠顺王闻言,心头一凛,打量了一眼对面的胖脸,暗道,还真小瞧了他。

想了想,低声道:“当初你原也是有大功的……罢了,总之,你心头有数就行,但也不可拖延太久时间,这饭我吃到这儿,就不吃了,先下去了。”

此刻,他又重新找回了斗志。

或是助力眼前之人登上宝座,他还有再封亲王的机会,或是他火中取栗,也寻机会坐上那张椅子。

反正,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失去得了,除了这条老命!

那时,贾家走着瞧!

“对了,还有一桩事儿,年前有人刺杀于我,你在皇陵中要注意此事。”忠顺王正要挑帘下来,忽而想起一事,皱眉说道。

陈澄笑道:“伯父放心,不会让伯父出差池的,再说皇爷爷只是伯父去修陵,谁敢暗害伯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