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在小倌馆服务多年,什么情况没见过?

──好吧,床整个塌掉的情形,确实是她生平头一回所见。

它急忙扬起笑意,安抚牡丹:“姑娘对不住,是馆里的床太不禁用了,小的这就给您换间房!在换房之前,姑娘可与那位公子一同到我们的大浴间洗漱,这是招待的,不用钱!”

牡丹顺着它递来的台阶下了,她拍拍自己身上落下的灰,勉为其难同意:“那行吧……”

领着他们到浴房的人退下,门掩上的那一瞬,顶着一身灰的符悬书终于忍不住,对自己施展了个清洁术。

沾了灰尘的白袍立刻又变得洁白如初,符悬书看牡丹的裙摆也落了灰,还险些擦到他,随手抛了个清洁术过去。

牡丹能感觉自己肌肤上沾黏的灰尘都没了,低头拉了拉自己粉嫩的裙摆,干净得跟新洗完晒过太阳一样舒适。

没想到符悬书还会出手管自己的仪容整洁,牡丹很不好意思地把自己裙子拢了拢,免得擦到符悬书,不太好意思地同他道了声谢:“多谢仙长!”

符悬书轻“嗯”了声,手上也没闲着。

他往木门上贴了张隔音符,这才问起牡丹:“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

终于不用再压低声音说话,牡丹松了一口气,轻松自然地回答:“我想着这里既然妖怪众多,兴许能有我妖力的线索呢?”

但离得太远她根本没法察觉,若有什么法子可以与它们近距离接触──起码也要待在同一间房里,识别起来就容易多了。

牡丹伸出手指,将食指和中指边说边往下扳,数给符悬书听:“跟妖怪们离得近了,可以感觉到我的妖力在不在它们身上,又或者,我也能套好关系后,直接去打听的嘛?”

她还想着,若不然趁这会儿溜出去找人接触吧?

牡丹偷偷推门,脚都还没迈出去,老鸨的脸就已经往门缝凑了过来,笑嘻嘻问:“姑娘可是有何吩咐?”

差点被吓一跳的牡丹险些把门摔上,她说:“没、没有……”

看样子想溜出去是不可能了。

老鸨又问:“从刚刚开始就没听见水声,姑娘,可是水温不合适?”

牡丹呵呵一笑:“合适得很、合适得很,这不刚在解衣裳吗?那我继续洗了。”

说完不等老鸨回复,牡丹急忙将门关上,符悬书在旁听了几句,想了想,伸手一挥,将隔音符换成旁的符。

黄符上的符文有变,符悬书说:“如此,便只隔绝了话声。”

牡丹对符悬书竖起一大拇指。

她扭头,此刻才真正打量起这间浴房。

小倌馆将洗浴的地方布置得很用心,浴池里的水是活水,热气蒸腾,还放了玫瑰花瓣。

随意掬一捧水凑在鼻端,轻轻嗅闻,都能闻见泛着淡淡香气的花香。

牡丹伸手在水面轻轻拍打,时不时故意溅些水出来,符悬书见状,指尖并拢,隔空搭把手。

然后牡丹就见符悬书卷起水流,啪地砸在地上,水池边的石砖湿了一片,宛如在池子里做什么剧烈运动似的,才将水都给溅成这样。

牡丹:“……”

符悬书瞥见牡丹无语的目光,问:“可是有何不妥?”

牡丹不好详说,只尬笑回了他一句:“这样挺好的。”

虽是误打误撞,也比牡丹预想中要来得狂放了点,但,她要的就是这个误会。

两人一边把浴间弄湿,一边说话。

符悬书首先说:“这掬城有古怪。”

古怪是当然的,不然他们也没必要来这里。

但符悬书向来不说废话,牡丹抬首,静候他后语。

符悬书果然再道:“整座城被法阵涵盖,特定人一踏上掬城的土地,就会被传送至这处。”

“且,一般人行动受限,意识更像被蛊惑,如魁儡任人使唤。”

牡丹恍然大悟。

是了,最古怪的地方确实就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