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咿呀被推开,老鸨身后有个身穿白衣的男子。

男子目不斜视,彷佛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与刚才那些神情呆滞的凡人一样,遵循指令才有下个动作。

也因此,他没瞧见见到自己以后,眼睛一亮的牡丹。

──是符悬书!

他身上虽还是白衣,但此刻身上的款式与他平日所穿的素净衣袍并不同,衣上绣有云纹暗绣。

这闷骚的风格,与符悬书气质截然不同,牡丹在想,应是被捉来这儿之后被迫换上的。

暗绣有多闷骚呢?

随着符悬书步入房内,那些绣纹也闪着银色的反光,就像星子落在他衣上,既低调又奢华。

虽然不符他平日气质,然,符悬书那张脸就是一切。

就算他此刻身上穿的是大红的衣裳,牡丹觉得,应也能被符悬书穿出隽雅的风姿。

符悬书那张熟悉的脸仍是一贯的面无表情,恰好与被带来的凡人男子被操控的麻木脸并无二致。

导致牡丹一时没看出来,符悬书究竟是否也跟着失了意识,以致于只能如魁儡般任人摆弄?

符悬书抱着琴,进来后径自摆上小几,随后落座。

他双手搭在琴弦之上,沉稳安静,就像做好准备动作的机器人。

牡丹多瞟了他好几眼,确认真是符悬书没错。

虽然疑似被妖怪夺了心神,但起码她赌对了,符悬书是真的被逮进小倌馆里。

她还在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老鸨的脸就笑吟吟地凑了过来。

“姑娘,今天这位来头可不小,是我们馆里色艺双绝的倌人!您可是他接的第一个客人!”

牡丹很配合演出:“哇哦──这可真是本姑娘的荣幸!”

听到牡丹声音,像个偶人般不怎么动弹的符悬书长睫微颤,不凑近了,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他瞧,怕是压根都不会发觉这细微的变化。

所以牡丹和老鸨谁也没有看出这点,继续交谈。

老鸨从牡丹手里接过那块足有婴儿拳头大的上品灵石,眉开眼笑:“那就请姑娘品评一番,这位公子的琴艺如何,你们可以探讨一、整、夜──”

说到最后那三个字,老鸨特意放慢了说话速度,说话间眉头还抬了抬,像在对牡丹暗示什么。

老鸨离开前,拍了下手,符悬书修长的指开始拨动琴弦,乐声传出。

她小声对牡丹说:“那小的先行告退,还请姑娘‘慢慢享用’。”

牡丹也回以她一个灿烂的笑:“一定、一定。”

送走老鸨,对着掩上的木门,牡丹揉了揉自己笑到发僵的脸。

现在想想,一直维持人形也挺累人的。

起码在还是牡丹花的时候,牡丹就不必为了迎合别人,特意做出和善的表情。

琴声还在继续。

乐声悠扬缱绻,垂首弹琴的符悬书半垂着眼,因弹奏的动作,披散在肩头的墨发几缕落在身前,给那身白衣又增添了几分强烈的颜色对比。

已是夜晚,房里燃了烛火,将符悬书弹琴的影子映在墙上。

房里灯光橙黄朦胧,配上这欲说还休的琴音,还真有股黏腻缠.绵的暧.昧感。

牡丹撑着双颊听符悬书演奏,心中很是意外。

真的乖乖奏曲的符悬书……这怎么看,怎么像是妥妥地被操控了呀!

牡丹拧眉。

经营这小倌馆的妖怪究竟是何方大妖?竟然都能让符悬书吃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