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十章:威力

带了工具来的匠人们开始行动起来,零件也是吊上来的,首先要做的,就是对这新式的火炮进行固定。

此时所有人都很认真,叶春秋只是在旁观摩,因此默然无声。

负责水师的人叫王雄,是个秀才,最早入镇国新军的一批人中的一个,从前曾是王守仁的左膀右臂,现在却负责镇国新军的事务,某种程度来说,他对水师本是一窍不通的,偏偏这时代,对水师精通的人,一个都没有,好在有这些佛朗机人手把手的教导,王雄更是索性每日都跟在那叶斯的屁股后头,一丝不苟地学习。

据说水师的生员们刚刚上船进行操练的时候,这些人中竟有近半人都是旱鸭子,一到了船上便是上吐下泻,连站都不能站稳,现在经过这两月的操练,总算是好了不少,而如今,这王雄就站在叶春秋的身侧,低声和叶春秋说着话。

火炮已经在陆地上试射过无数次了,也曾模拟过船上的环境,不过对于真正在船上进行试射,王雄依然还是有一些担心,若是发生什么意外,终究是不妥的。

正因为如此,王雄还是再三希望叶春秋下船,且先实验之后再说。

叶春秋只是抿嘴微笑,目光却落在匠人的身上,这艘‘秦皇号’采用的乃是佛朗机最流行的舷窗式火炮,这是在六七年法国人的发明,很快就风靡一时,秦皇号的设计,可谓领先。

匠人们开始将火炮固定,新式火炮的炮管很长,且比较单薄,这得益于炼金工艺的不断提高,要知道这个时代的钢铁往往原始,根本承受不了火药在膛内的爆炸,所以为了防止炸膛,往往炮管制造的极为厚实,如此一来,火炮就显得过于笨重了,偏偏船上的火炮越是笨重,后坐力越大。

而新式火炮的炮管,使用的却是中碳镍铬铂系合金钢,这种钢材最大的特点便是承受膛内的瞬间压力和高温,在这种前提之下,炮管则越单薄越好,在杜绝炸膛危险的同时,尽力使其‘轻薄’,而且它的样式,与加农炮有异曲同工之妙,多是炮管较长,这样就使火炮的射程和精度有了提高,炮管内采用的大抵是步枪的膛线工艺,同样是后装炮弹。

为了减震,叶春秋在炮的底座,覆盖了绝缘体之后,还垫了不少的橡胶,除此之外,便是炮弹了。

炮弹用的是后世‘榴弹’,当然,比之它的前辈来说,这种炮弹要粗糙了许多,好在炮弹较大,属于大号的子弹,这就使得,叶春秋因为受限于工艺的问题,从而采用米尼弹,而是直接铸造出真正意义的炮弹。

所谓榴弹,有一个别称叫做‘开花弹’。这类炮弹是利用弹丸爆炸后产生的破片和冲击波来杀伤或爆破,这种炮弹最恶心之处就在于,它里头灌得不只是黄火药,还又无数的钢珠,一旦炸开,立即炮弹被强大的火药分解,形成无数碎片混杂着钢珠炸开,完全可以覆盖附近十几丈之远,一旦炮弹落地,就意味着这十几丈内的一切生物,立即会被无数的弹片和钢珠撕个粉碎,属于一种大规模的杀伤武器。

原本在船上,叶春秋不该用这种榴弹的,毕竟海战最重要的是破甲,把对方打沉了才是正理,杀伤力大反而不是目标。

可是叶春秋经过反复研究,却依然选择了这种‘断子绝孙’弹,理由很简单,榴弹若是在三百年后的铁舰时代,或许起不到任何破甲的效果,毕竟那钢铁包裹的舰身,若非特殊的炮弹是难以造成巨大损伤的,可现在……却是木舰时代啊。

这种跨越时代的产品,不但恶心人到极点,杀伤力极大,真正恐怖的是,它无坚不摧,任何木质的战舰,都可轻易地被它撕个粉碎,可以说,现在的榴弹大抵在现在这个时代具备了所有的功能,即大规模杀伤、造成火患、破甲。

叶春秋本也想过制造无后坐力火炮,可是想到条件的局限性,最终还是放弃了,而是采用了某些改良的方案,尽力使后坐力降低,比如减低火炮‘威力’,可即便如此,有了榴弹,依然完全可以造成碾压的效果。

将火炮固定在了侧舷窗,便有水手拉开绞索,将侧舷窗打开,火炮被人猛地推出舷窗,黝黑的炮口便出现在了船身,而此时,叶春秋对陪同的佛朗机水师副官叶斯道:“起航。”

叶斯惊异地看着这新奇的火炮,还处在错愕之中,听到叶春秋命令,才是收回心神,不敢怠慢,连忙跑到了甲板上,下达了命令。

顿时,整艘秦皇号上的水手顿时开始忙碌起来,测试风向、起锚、杨帆,转舵,在风力之下,大船开始徐徐的划过了海水,徐徐朝着外海的方向驶去。

外海进行火炮测试,这既是保密,同时也是为了安全,想想看,若是这火炮在近海来上这么一发,产生了什么偏差,后果叶春秋不可想象。

叶春秋的体质极好,所以虽然是第一次真正地坐上这艘船海船,却也不觉得眩晕,从炮舱到了甲板,在水师诸官的拥簇下到了舰首,遥望着远处的海天一线,碧蓝的海水与那湛蓝的天空宛如相连一起,使人心旷神怡。

偶尔,会有海鸥在船上盘旋,它们并不惧船,甚至低空掠过,仿佛嘲弄大船速度过于缓慢。

那鼓起的风帆猎猎作响,船的速度也渐渐加快了一些,回头一望,便见大陆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了黑乎乎的一团。

叶春秋竟有些振奋,他的脚下,是一片汪洋,而这汪洋,才是自己和这个民族的出路。

站在一旁的水师营官王猛和副官叶斯悄悄地打量着叶春秋,只见叶春秋的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容,犹如这初秋的时节一般。

拿着罗盘和海图的领航大抵确定了方位,在一个多时辰之后,一个生员气喘吁吁地赶来道:“禀告恩师,地点到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