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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了咋了,谁家孩子哭呢。”哭丧似地,吵死了。

隔壁吴桂芳出门瞧了眼,循着哭声找过去,原来是陈景康缠着他妈要什么有耳朵的帽子,结果酱油瓶子掉下来打碎了,被他妈揍了一顿。

满满一大罐酱油,砸下来还把陈景康的脑门砸出个大包,半张脸被染地黢黑,然而她妈非但不安慰,还嫌他笨手笨脚。

“妈妈,哥哥哭了。”

乔露循声而望,陈景康被他妈打地哇哇叫,从百草园打到三味书屋……最后撒腿逃跑到枇杷树下,她妈这才气哄哄地捏着衣架回了家。

邻居们非但不劝还跟着起哄,笑话那孩子。

“以后就长记性了,让你不小心!两毛钱呢!”

打完,林采荷进屋收拾一地狼藉,收拾完还得继续做全家人的伙食。陈家是分配制度,这周大儿媳做饭,下周就二儿媳,两个人轮流来,陈家婶子啥活儿不用干,就享清福。

陈景康委屈极了,蹲在枇杷树下抹眼泪,哭声比方才小了一些,却比方才委屈了好多。

有小孩子过去安慰他,他也不想理人,就哭,哭的嗓子快哑了。

他委屈啊,不服啊,凭什么啊,那酱油瓶子自己倒下来,砸到他,他还没来得及委屈呢,反而被妈妈揍了一顿,原因是他不长眼睛,他话多,他碍事。

呜呜呜呜——哪有这样不讲理的人,呜呜呜呜——

虽然大冬天隔着棉袄打,也不会有多痛,顶多手板心被打红。但大概是因为自己也有小孩,乔露听着那哭声觉得挺心疼,灵机一动,正愁儿子不愿意跟同龄人玩呢,这不,机会来了!

“安安,妈妈这里有糖,你拿去哄哄哥哥。”说罢进了卧室,掏出樟木箱里的水果糖。

嫁给徐海州以后,家里的零食和糖果就没断过,倒也不让乔安每天都吃,偶尔吃几次,糖果零食吃多了毕竟对小孩子健康不好。

“嗯……”小家伙五官拧成一团,纠结了一翻,听着屋外越来越嘹亮的哭声,妥协地叹了口气:“那好吧。”

乔安迈着极小的步子扭身朝枇杷树走去,那背影犹犹豫豫、慢慢吞吞,好像不是给哥哥送糖,而是送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