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旧人

见两边都不肯退却,掌柜心生一计,道:“既然两位公子都不肯割爱,那不然你们谁出的价格高,我这金鱼游绿池就卖给谁。”

林霁云懒得和王永泽争论,他对掌柜道:“我出五十两。”

这尊金鱼游绿池进价也不过十两而已,因是掌柜捡漏,准备三十两卖掉,没成想这个小少爷直接出了多一倍的价格。

玉器掌柜眼睛都亮了,也不管会不会得罪王家,就要把金鱼游绿池卖给林霁云。

王永泽哼了一声,道:“我出六十两。”

听王永泽这么大开口,他身后的小厮脸上有些惴惴不安,小声附耳道:“少爷,咱们没这么多银子啊。”

王永泽立即瞪了不知死活的小厮一眼,“我娘不是还有吗?”

他这次听闻林霁云因来的时候带行李仆从太多,太过奢华,惹得楚王不快,将全部行囊和仆人全部遣送回家,便在暗自得意,楚王君颉治下严明,如何能容得下林霁云这种只会铺张浪费之徒。

林霁云皱眉,这个王永泽是故意的吧,他也被气得有些脾气上来,直接道:“一百两。”

一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平常人家二两钱便可生活一个月,而王永泽一个月的月钱也不过五两。

小厮这次是真的惊了,生怕自家少爷还要加价,开始在苦苦劝了。

“少爷,别置气了,一百两银子太多了,咱们要不起。“

“回去夫人定是要骂你的。”

整整一百两银子,要王永泽一分不花攒将近两年才行,他原本笃定因为楚王的缘故,林霁云身上没有多少银两,但不曾想林霁云还能一眼不眨拿出这许多。

难道楚王就任由林霁云在府上这么奢侈度日?

王永泽咬了咬牙,前些年他怕别人嫌弃他不是王家的亲生子,为了融入京城公子哥的圈子,常常自己掏腰包请同窗吃酒,身上并没有多少钱,但他母亲有用自己的体己给他攒今后成婚的补贴,前些时候同他说过,已经攒了八十两了。

拿出一百两的确艰难,但都已经到这个关头,再退缩岂不是显得他怕了林霁云。

大不了找母亲要便是了,母亲日常用度肯定也有余钱,将来钱可以再攒,可是这么痛快地打压林霁云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了。

“林霁云,我可不是当年那个只能穿你旧衣裳的江永泽了,我现在姓王,你知道代表什么意思吗?代表的是在这京城,我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你。”

想起小时候看着林霁云什么都有,而自己只能眼巴巴看着的可怜样子,他咬咬牙,面对面贴着林霁云的脸,恶狠狠地加码道:“一百五十两。”

这个王永泽是要跟他杠到底了?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什么动动手指,在京城这几年行为说话倒是越来越奇怪了,林霁云很无语。

因对方靠他太近,让他很不舒服,头晕似乎有有些发作起来,林霁云往后退了两步,懒得再和他纠缠,痛快道:“我不要了,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让给你了,我要回去了。”

王永泽本来想林霁云向来是少爷脾气,若是自己抢了他的心头好,必定会跟自己争执,到时候自己趁着身份好好羞辱林霁云一番,没成想林霁云这么轻飘飘地就要离开,打乱了他的好算盘。

这怎么能行?他岂不是白白花了一百五十两?

见林霁云要走,王永泽头脑一热,拉住了林霁云的胳膊,“你不许走!我话还没说完!”

王永泽怎么这么阴魂不散?林霁云都觉得呼吸困难了,眩晕感越来越重,脑袋嗡嗡的,他挣扎着要离开。

而王永泽偏偏不让林霁云走。

加上掌柜见王永泽要离开,以为到手的一百五十两银子要飞了,也不准王永泽离开。

三人在玉器铺门口推搡了半天,越来越多路过的百姓停下来看热闹。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楚王来了。”

后面来的可不是楚王府的马车吗?围观的百姓连忙自顾自的散开了。

君颉今日进宫看望母妃和妹妹,没成想回来的时候鸿归在马车外说看到林公子在和人打架。

君颉皱眉,“过去看看。”

等君颉下了马车,鸿归早已将和林霁云打架的王永泽制服住了,玉器铺子的掌柜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只有林霁云一个人低着头站着。

见他来了,红着眼睛踉跄地走到他身边。

君颉冷冷道:“怎么回事?”

玉器铺子的掌柜今日只想赚些钱,何曾会料到能惹来楚王这尊大神,见到楚王问话,早已吓得一股脑将刚刚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原来是林霁云想买玉雕,被这人强行抢去。

君颉觉得有些可笑,他问掌柜道:“做生意,最讲究诚信,先来者得的道理都不懂吗?还纵容他们争价?”

玉器掌柜哐哐磕头,嗑得脑门发青,“小的是猪油蒙了心,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楚王饶命。”

君颉又看向被归鸿压制着的人,问道:“你是王家的?”

王永泽本来只是想趁着林霁云一个人时好好欺辱一番,此时见到楚王都要吓得尿裤子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还是他身后的小厮跪着颤颤巍巍道:“回楚王,我们少爷是王从易老爷的儿子。”

“王从易?”君颉想起来了,是今年才升的礼部郎中,他冷笑了一声,“一百五十两,他倒是教了一个好儿子。”

他本来还要再说,结果身边突然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软软道:“我想回去。”

君颉低头,看到林霁云眼角泛红,带着水色,正可怜巴巴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