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卫生间里,谭璟扬拧开水管狠狠搓了把脸。凛冬的自来水明明凉得刺骨,可他此时只觉得怎么也降不下温来。

镜子里的人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 正往下一滴滴淌水。一双彻夜未眠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疲态。

谭璟扬将额前的碎发捋到脑后, 又把衣领抻展,接着跑去楼下的小卖部里买了把最便宜的牙刷,刷了刷牙。直到自觉着没那么狼狈了,才又重新回到住院部。

在此期间, 他的心脏始终都像是一条鱼被根透明的线钓着, 悬在胸口,玩儿命似地扑腾。

谭璟扬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出息呢。

晨雾彻底散了,阳光从云层间探出头来,枝桠上的麻雀又开始叽叽喳喳唠起了闲话。

陈建业一早就被警察叫走了,说是行凶的人黎明前来自了首。声称自己听说程罪出来了心里一直窝火, 加上昨晚上打牌输了钱又跑去喝多了酒, 刚好就见程罪跟几个人在隔壁饭店吃饭,于是回家抄了匕首要给他弟报仇。

后来发现自己真捅着人瞬间就后悔了, 这才主动来警局报道。当然, 事情是否真如他所说仍在调查。

听说人让抓着了,娇姐这才松了口气。看着病床上的继准还没醒, 她起身轻手轻脚地梳洗了下, 而后拎着饭盒出了病房,打算给继准买些早餐。

娇姐前脚刚走, 谭璟扬后脚就赶到了楼层。从护士站问过继准住在哪个房间后,他深吸口气定了定心神, 朝着继准所在的病房迈步走去。

听到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继准的睫毛动了动,以为是娇姐。

他懒得睁眼的拖着鼻音喊了声:“妈,喝水——”

床头柜上的保温杯被人拧开,细致地插上吸管后伸到他嘴边。

继准张嘴将其叼住,边喝边不情不愿地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

他的神情从懒散到迷茫再到震惊,而后猛地将吸管吐了出来,“操!…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