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者请摇铃9

锵、锵。

城堡寂静无声,铁锹划过石板地面的声音让人骨头都涩得发酸。

方良骓从后门翻进仓库,仆人们都去休息了,没有一个守卫。

他心中有些诧异,定了定神,用薄木片插.进门缝,拨开外面的插销锁,轻轻推开门。

就在这个时候,他终于听见了怪异的锵锵声。

那声音如影随形,不知从何时出现在方良骓耳边,甚至让他忽略了噪音的存在。

可一进入城堡,金属声便在空旷高挑的大厅中回响,无比刺耳。

方良骓刹那间汗如雨下。

大厅没有点蜡烛,漆黑一片。只有彩绘玻璃投射下些许斑斓月光,照亮台阶。

他想上二楼,必须经过大厅,可不知道来源的金属撞击声回荡在城堡中,未知的敌人就隐藏在阴影里。

锵。

声音停下了。

方良骓蹲在仓库门后,双腿发麻。

继续等?

还是……赌一把那个东西的目标并不是他?

汗水落到了眼睛里,又辣又疼。

等了十几分钟,方良骓终于站起身,等双腿恢复知觉后小心翼翼地顺着墙壁挪出仓库,反手带上门锁。

声音没有再出现。

方良骓双手扶着墙,极轻极慢地走向楼梯。

“轰。”

仓库门被从里往外重重一撞,只一下,木板中央就碎裂变形。

等等……!方良骓浑身冷得发抖。

那个声音,根本就不是在大厅里……而是他刚刚等待了十几分钟的仓库!

怎么可能!

木门又被狠狠一撞。古旧的锁芯咔哒一声断裂。

方良骓拔腿就跑,林柔水给他说了城堡二楼的格局,他不知道乐骨到底在哪,只能一间间找过去。

他跑到楼梯拐角,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心脏狠狠一抽。

金属撞过地面,溅起的火星瞬间而逝。

锵、锵、锵。

终于,它的主人走到了月光之下。

黑袍,沾满泥点的下摆。

铁锹。

方良骓不再犹豫,跑向二楼。

但他心中却始终有一丝怀疑。如果是因为自己破坏规则而要被追杀,守墓人在仓库里明明有一万次机会杀了他,却没有动手。

为什么?

漆黑的城堡像是在欢迎他这位不速之客,幽深无尽的走廊墙上一盏盏灯随他脚步亮起,烛火在风中晃动,好似也和人一样恐惧着身后的追杀者。

走廊中的装饰盔甲在火光中泛着冷光。

沉重的脚步越来越近,还有那冷酷、毫无感情的金属声。

怎么办……怎么办……

书房、卧室、杂物间……

方良骓心跳乱如暴雨。

他跑过拐角,突然,一只手紧紧抓住他,将他拖入房间里。

“什——!”

“嘘。”

昏暗烛火中,那个在他脑中盘桓一整天的影子竟然出现在他面前。

青年精致浓烈的五官被烛火照亮,他没有如往常那般笑,面容冷漠,如同不可侵犯的神像。

“嘘……”

他竖起食指,轻轻落在自己唇间,压下一个浅浅的凹陷。

门外分明是攸关性命的危机,方良骓这一刻却只能看见青年红润的唇,和他带着微粉的骨节。

再想不到其他。

锵、锵、锵……

铁锹经过门口,没有任何停顿。

方良骓深深松了口气。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四肢软成了面条,浑身都在发抖。紧绷的弦一断开,他立刻软倒在乐骨肩头。

“是守墓人。”方良骓低声说。

乐骨身上有很好闻的玫瑰香气。方良骓胡思乱想。对方从出现那一刻起似乎就与玫瑰结缘。

香气驱散了被诡异存在追杀的恐惧,方良骓心中却小声絮语:‘别放开。’

乐骨将他放到沙发上,拿起蜡烛走向桌边。

青年的衣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纤细流畅的小腿从他身前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