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南溟

神国之上 见异思剑 3170 字 2022-09-18

“见过陆峰……宗主。”柳希婉率先开口。

陆嫁嫁道:“柳姑娘你好。”

柳希婉看了她一会儿,低下头,支支吾吾道:“那个……陆宗主,我,我一直是坚定不移地支持你的!宁长久可以作证。”

当初剑经之灵与血羽君没事的时候吵架,所争执的便多是陆嫁嫁与赵襄儿谁大谁小。

宁长久与陆嫁嫁说过这事。

陆嫁嫁不知说什么好,略显尴尬道:“嗯……那……谢谢你。”

“不用谢。”柳希婉想了想,认真道:“毕竟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嘛。”

陆嫁嫁一愣,旋即想到天谕剑经潜伏书阁几十载,而自己小时候入门后便爱在书阁看书,这样一想,自己还真是这个小丫头看着长大的。

她的话语虽没什么问题,但……听着怎么怪怪的。

“嗯……是啊,一下子这么多年了。”陆嫁嫁佯作缅怀地说,实则也不知道在怀念什么,当时的剑经之灵于她而言,顶多算个书阁中飘浮的幽灵。

“是啊。”柳希婉却兴致勃勃地怀念了起来:“嫁嫁小时候可瘦了,那时候你穿着剑袍,走路都容易拌跟头,还倔,摔倒了也不要人扶,自己爬起来后又去书阁角落里偷偷抹眼泪,那时候你还没上学堂,不识字,却也老来书阁,专挑那些有图片的书看,有时候不小心挑错了书,看得面红耳赤,但人又多,不好意思去还,生怕人看到,就翻到没有画的一页,假装识字地读。”

“后来嫁嫁长大了些,终于不那么瘦了,但天赋太高,被其他弟子排挤,后来你在山下捉了只小猫,想养,在书阁看了一整天的小猫养殖书籍,回去的时候却发现猫不见了,一问才知道那是别峰长老养的,走丢了,现在又要回去了,嫁嫁听完之后,又跑来书阁角落偷偷哭。”

“哭完之后你拿了一本术算方面的书籍,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结果皱着眉头看了一个时辰,也没能翻到下一页。对了,还有……”

“停!别说了!”

陆嫁嫁耳根滚烫,脸颊羞红,一手捂住脸,一脸去捂柳希婉的嘴,这些丢人的陈年往事,雅竹私下与她说起时,她都会娇嗔一番,此刻当着宁长久的面被揭露出来,她实在有些无地自容。

宁长久却听得饶有兴致,他看着陆嫁嫁,道:“嫁嫁小时候可真可爱呀。”

柳希婉点了点头,道:“对呀,很可爱的,我还记得好多事情呢……”

陆嫁嫁深吸了口气,她一把抓住了柳希婉的手腕,将她拉到一边,附耳小声说着什么,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银钱,塞到了柳希婉的手里,郑重地嘱托了几句。

柳希婉推拒了这笔封口费,说她们皆是一峰之人,有什么好谈钱的呢?

陆嫁嫁行贿失败,很是伤心,有一种被人捏着把柄的感觉。

她原本以为柳希婉是自己的拥护者,应该很好欺负,没想到……这是假拥护者吧。

宁长久倚靠着大门笑了起来,他从未想到,在打败雪瓷后在家中颇有无敌之势的嫁嫁,竟会栽在柳希婉这丫头手里。

柳希婉主动到来,剑阁一行也就省了,为此,宁长久还是很高兴的。

“对了,你二师姐怎么样了?”宁长久问。

柳希婉道:“二师姐……总之你要小心一些,当初你走之后,二师姐参悟了半个月,融入了残国之中,境界又大涨了一截的。”

宁长久轻轻点头。

他不太在乎柳珺卓的境界,因为人力总是有限的。他更关心她的选择。

陆嫁嫁看着宁长久,道:“既然柳姑娘来了,那要晚些出发么?她既然是你的白银之剑,那你们是否需要磨合一下?还是说……已经磨合过了?”

宁长久与柳希婉对视了一眼,一同摇头。

宁长久思怵着说:“磨合一事尚需机缘,我们先去缥缈楼,剩下的事可以路上慢慢说。”

陆嫁嫁点点头:“也好。”

宁长久看了眼古灵宗,又问:“要去见见其他人么?小黎她们还在宗中的。”

柳希婉摇了摇头,自我揭短道:“算了,以前我对她还有非分之想呢,现在她看我这副样子,定会嘲笑我,我才不去自讨没趣。”

宁长久微笑着嗯了一声。

古灵宗的大门外,柳希婉回首看了一眼气派的宗门,十座山峰的形状在门后拔起,其上披着的木阁塔楼隐约可见,它们沐浴在午后的阳光里,但因幽冥之气的缘故,总泛着些昏黄的光晕。

此处于他们而言更似驿站,并非家乡,但陆嫁嫁对此宗门却也有着特殊的情感。

她亲手将门大门推上,随手拂去了门前石狮上的尘埃。

从前方的山崖上远眺,可以看到远处衣裳街的轮廓,其间川流不息的车马在眼中像是细细的涓流,他们也曾在那里度过了难忘的雪夜。

人总是在离去的时候,才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天的高远与地的辽阔。人逐渐变成仙人,从仰望山岳变成了俯瞰地脉,世界在眼中跌落为了平面,于是这些流散于这个平面里的真情实感,也显得弥足珍贵起来。

宁长久陪着陆嫁嫁立在古灵宗的门口眺望了一会儿。

柳希婉也稍显生疏地跟在他们身边,紧了紧背上古剑的系带,心中紧张。

她并不知道前路会遇见什么,只知道自己与剑阁算是真正背道而驰了。

希望以后二师姐不要站在自己的对面……

古灵宗外,三道剑虹拔地而起,向着东边凌空而去。

古灵宗以东,广袤无垠的土地之后,仙气盎然的缥缈楼悬浮海上,其下云蒸霞蔚,不见根基,远望之时真似一座浮于半空的孤岛。

孤岛上莲花开满,俞晴道袍孤坐,于坐忘中醒来,神色愈发不安。

而缥缈楼以南的海域上,无剑的剑圣满头枯槁白发,脚踩芦苇,渡海而来,他并非妖族,失去一臂再难生长,右臂空空荡荡,迎着海面,像是一面破烂的残旗。

五百年光阴如梭,当初南溟之上,众妖云集,以海水为酒,放肆豪饮,如今却只剩死寂波涛。

他不知道这么多年,自己究竟有没有做好准备。

但他明白,自己乃至天下的结局,很快就要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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