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荨荨耸肩,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得不得罪的,这社会不就是这样子么?你越对,越得罪人。凡事只看利弊,没什么是与非。韩寒不是也说过么,小孩才分对错,成人只看利弊。如果我哪天死了,凶手一定是从我身上获益的人。”

“……”

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感悟?

周时亦挑眉,不置可否。

阮荨荨忽然坐直,有些吃力,拿枕头垫在背后,又重新躺下去,端起床头柜上的瓷碗,盈盈白手,递到他到面前。

周时亦瞥了眼,淡淡摇头,没接:“我不饿。”

“谁给你吃了。”阮荨荨白他一眼,“我右手刚做完手术,不方便,你喂我。”

“……”

他扫了眼她的左手,“这不是还有一只?”

阮荨荨催促道:“我一只手不方便啊,不行的话,你出去,帮我叫萧医生进来。”

周时亦勾唇,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所以这就算是答应你的‘一件事’?”

她不悦皱眉,心道:真能谈条件啊。下一秒,阮荨荨收回手,将瓷碗“啪”一声放回床头柜,侧过身,用左手一勺一勺吃力往嘴里送,咬牙道:“不劳烦你大爷的。”

那件事她得好好留着,怎么可能那么便宜他?

周时亦挑了挑眉,口气嘲弄:“这不是吃得挺好的?”

“……”

她“簌簌”喝着粥,当作没听见。其实她左手也根本没什么力气,手臂上都是乌青,拿着勺子的时候微有些手抖,来来回回,差不多有半碗粥洒了出去,不过,即使这样她也不能便宜了周时亦。

忽然,指尖一空,勺子被人夺走。

周时亦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她的床边,端起青白色的瓷碗,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他握着勺子顶端轻轻在碗里搅拌,舀起一勺白粥,递到她面前,口气清淡:“吃吧。”

阮荨荨愣了一会儿,机械般地张口,含住,喉结轻轻滚动,一点一点往下咽。

窗外夕阳落下,暮色渐渐降临。

她听见对面的人说:“萧南生是我姐夫。”

昂?所以呢?

阮荨荨眨眨眼睛,等他下文,他却不再开口,眼底略有深意。

周时亦又舀了一勺,放在她唇边,阮荨荨一口含住,把粥吸进去。他要抽回勺子,却被她咬住,湛黑的眼睛盯着他,扑闪扑闪。

好像多年前。

他一言不发又往里抽了一下,没抽动。

阮荨荨咬得很死。

他索性松了手,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尽量让自己不发火,压着耐性问:“还吃不吃了?”

当然吃。

她点点头,示意他抽回勺子。

这次没为难他,松了口,不满地说:“这么点耐心都没?”

他不动声色放下碗,对上她的目光,声音极淡:“我的耐心不会浪费在一些无关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