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什么纺织厂的名字咱们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会不会不靠谱？”妇人们的家人们皱眉担忧道。

“而且再过一段时间就是老纺织厂招短工的固定时间，比起那个没什么名气的纺织厂，感觉还是老纺织厂有保证。”

所谓有保证，是指能拿到自己应得的工钱。

以前不是没有纺织厂坑骗纺织工们工钱的事，比起已经合作多次的老纺织厂，新的纺织厂有太多变数。

“我倒觉得能去，先不说那个纺织厂管吃管住，就说人家不挑我们的技术，我就想去试一试，就算老纺织厂靠谱，人家招短工也是挑那些技术好的，我就算留下也不一定能去得了老纺织厂，而且我听说兰花婶子也想去试一试。”

“兰花婶子，她眼睛不是快瞎了吗……”

“可不是，你们兰花婶子年轻那会多漂亮俊俏的一个人啊，现在还不到五十，她眼睛就快看不见了，关键是命还不好，丈夫去世，自己一个人拉扯一对儿女，为了挣钱，提前几年把眼睛熬瞎了，这次她就算报名，估计也选不上。”说话的妇人叹了一口气，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她和口中的兰花婶子是同龄人，兰花为了给孩子们攒钱熬夜织布，现在眼睛已经快看不见，她眼睛虽然花的慢点，但也就剩几年的时间了。

“听说兰花婶子把她闺女的名字也报上了，说不定小兰能被选上。”

“年纪太小就织布对眼睛不好……”说着妇人一叹，兰花不带着女儿一块织布，母女两个又能做什么营生。

还有兰花的儿子，干的也是卖力气的短工，那也是透支命的活计，可是不干就没有钱，就买不到吃的，没有吃的人就会饿死。

干吧干吧，等到他们再也干不动，就能歇歇了。

底层的百姓们，基本没有甜，从来都只有苦和更苦。

一大早，兰花婶子就起来做饭，先蒸了一锅黝黑的大馒头，又从瓦罐里捞出一勺咸菜，装进竹篮里用布盖好，跟外出上工的儿子道：“今天娘和你妹妹去看看，娘要是能被选上，今天去了纺织厂，就没法回来给你做饭了，你以后在家自己做着吃，要是娘没被选上，中午就回来……”

“娘，你和妹妹一定能被选上的。”兰花婶子还没说完，她儿子就鼓励道，尽管他很清楚，自己娘亲的眼睛已经不符合纺织厂招工的标准。

说着他装了一葫芦干净的水，就带着竹篮去上工，竹篮里的馒头和咸菜，是他这一整天的饭，要分成两顿吃。

等送走儿子，兰花婶子去叫女儿小兰，小兰准备好道：“娘，我一定能被选上的，我去了纺织厂一定好好干。”

“好……”兰花婶子眼睛模糊，喉间微微哽咽道。

看着女儿，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曾经她也跟女儿这么大就开始正式织布，也可以说，她就是自己女儿未来的样子，眼睛比头发先花。

小兰才十一岁，其未来的命运就仿佛已经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