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真忽然问道:“黄金,为什么总是黄金?”

[什么总是黄金?]

“你之前已经说过了,”易真眉心蹙起,低头猛翻笔记,将书页打得哗啦响,“你说,‘一种神赐的灵光,或是命运中无法躲避的命运,在人类还用火驱赶野兽的年代,炼金术士却已经懵懂而准确地捕捉到了最关键的所在,一如婴儿在还没降生之际,察觉到母体外的危险:他们发现了金属是拥有灵魂的,并且立刻明白,这是打开一切秘密的钥匙’。”

[嗯,我说了,怎么了。]

“钥匙啊!”易真划出那行字,“他们发现了金属是有灵魂,换句话说,是有概念的,还知道那概念是能够提取出来的,并且一直在尝试提取物质的概念。都明白到这份儿上了,他们还如此执着于黄金是为了什么?很明显,黄金就是他们眼里的钥匙,可是,为什么?”

太阿慢悠悠地说:[是啊,为什么呢?]

易真:“……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我在问你诶。”

[那就把这当成是一个课后思考题,好好想想,如何?]

易真犯了难。

他冥思苦想许久未果,还搬出了从博物馆搞出来的古籍资料,一页一页地在光脑上划动阅览。

“说不通啊,”易真喃喃自语,“一个贵金属而已……试试这个……不对,还是没有……”

“找到了!”他精神一振,“伴随着崇敬与智慧,你应愉快地从烈火中分离泥土……不对,还是不对……”

这时,光脑上的通话请求忽地闪烁起来,易真心不在焉:“谁?”

容鸿雪的半身像在空中弹出展开,俊美苍白的面容,仿佛天生携带阴郁的魔力,挡住了一部分资料页面。

易真没想到会这么快和他再见,倒是愣了一下。

怎么,中午被骂狠了,晚上就找场子来了?

“哦,这是在学习。”容鸿雪悠闲地望了一圈,早已看不出他在前几个小时对易真杀心大动的模样,“学的什么?”

易真不怕他发现,太阿屏蔽的速度一向是最快的。

“母猪的产后护理。”易真边说,边把资料页往边上挪了挪,“大哥,有事说事,不要撩闲。我很忙,你的事应该也挺多的吧?”

容鸿雪状似好脾气地一笑:“小真,老实讲,容家现在是靠着我活的,你也是。既然这样,不妨把态度放好一点。毕竟,我要是一句话,他们就把你赶到大街上去了,也怪不好看的,是不是?”

易真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突然抬头直视他,认真道:“我要问你个问题。”

容鸿雪这会儿愿意对他正眼相待,脑筋一转,早已想出他能拿来反击的十多种角度,此刻自认运筹帷幄,决胜万万里之外,不由好整以暇,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问。”

“从公元一世纪开始,炼金术士认为金属是活的,有灵魂的,而黄金则是其中完美无瑕的顶点。”易真拿起一页笔记,上面圈圈点点,标注密集,“波斯炼金术士贾比尔的四原结合论,法国炼金术士弗拉梅尔对贤者之石的研究,以及中国陶弘景著书《真诰》,孙思邈著书《丹房诀要》……不同时期,不同国度的学者,所集中研究的焦点,全部是针对黄金的转化。”

容雪鸿:“……………”

易真:“为什么?黄金只不过是最常见的贵金属,能够替代它的还有很多,为什么它的地位在炼金学中这么特殊?你看,连炼金学这个名字,都带了个金。”

容鸿雪:“我……”

易真专注地同他对视,漆黑晶亮的眼珠子眨也不眨,等着他的回答。容鸿雪发现,他居然是来真的,他是真的想要自己来解答这个问题。

“……等等,”说不憋屈那是假的,容鸿雪保持住笑容,问,“怎么想到问我这个,你在学炼金术?”

“你比我大,知道的也应该比我多吧。”虽然易真平时小畜生小畜生叫的开心,但还是知道自己和男主的年龄差有多少的,“怎么样,有头绪吗?”

……这他妈鬼能想明白啊。

说不知道,不想回答,感觉立刻就要被扣个“光长年纪不长脑子”的帽子;要是回答,现代炼金术还好说,他船上就养了不知道几十个药剂师,偏易真问的是拿腐朽晦涩当特点的古代炼金术……

他沉默半晌,抬手按在桌子上,磅礴如海的精神力直接穿透了重达万吨的舰体,呈波动状在真空中传递,顷刻间抵达至护卫舰之一。

“李闻歌,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