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医官给李慕会诊,她在边上候着,直待主治的王医官和林昭都言,眼下尚可。她自己观李慕神色,亦知他心结散了大半, 那病自然也好了大半。后医官叮嘱,还需注意后肩伤口。说他沐浴不慎,总是沾水,也亦发炎引起高烧。又言李慕近日频繁发汗,需换药勤些。
裴朝露回想昨晚至今,他亦不曾换过药,遂谴退医官后, 自己给他上药缠带。
对外,她自然还在斋戒中。故平日穿戴皆是素服裸髻,白日里至多以一枚银簪挽发固定。然三千青丝如瀑,总有几缕垂下,伏在耳畔鬓稍。
换药贴身的距离,她的发梢拂过李慕裸露的胸膛。
李慕僵一瞬,忍一瞬,再看她一瞬。
却也只得她抹药缠绑绷带的平静神色。
缠过两道,裴朝露顿下手,蹙眉道,“出了一夜的汗,沐浴吧,伤口仔细些,不沾水便罢。”
只是话说完,她便后悔了。
李慕自小便同她在一起,曾与她说,他见过最好的人,其他便再难入眼。
她初时只当玩笑,后来方知是真的。
譬如毓庆殿中给他备着姑姑宫女,教以人事。然他莫说用以人事,根本连着近身侍奉都不许,更衣洗漱用的皆是太监。
只是这厢为避耳目,自不会带太监来此地。
先前医官说他沐浴总是不慎沾水,大抵都是自己动手不便导致。
“我让云秀来!”裴朝露开口。
“不要。”果不其然,人被他一把拽住,“我自己来。”
“你自己如何洗?医官说了,伤口发炎,乃可大可小。”
“那就不洗。”李慕话语中透着明显的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