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原油风险与暗河惊雷

纽约,曼哈顿下城,花旗银行总部大厦顶层

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松木家具的冷冽香气与现磨瑰夏咖啡的醇厚,两种气味在恒温恒湿的顶级办公空间中奇异地交融。

落地窗外,哈德逊河在午后的阳光下流淌着碎金,远处自由女神像的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如同一个模糊的自由符号。

汪言坐在意大利小牛皮沙发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上凝结的细小水珠,那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对面,花旗私人银行全球最高负责人——理查德·唐纳森(Richard Donaldson)正将一份文件推过光可鉴人的胡桃木桌面,动作精准得像外科医生递出手术刀。

“汪先生,《加勒比海盗》的全球票房分成现金流,已严格按照我们签署的协议,分批、安全地汇入锚点资本指定的离岸账户。”

理查德·唐纳森的声音平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基于您团队提供的独家票房衰减模型及极具前瞻性的汇率对冲方案,花旗风险委员会经过审慎评估,已全票批准第二轮信贷协议。”

他翻开厚重的文件夹,露出印有“绝密”钢印的条款页,白纸黑字在顶级胡桃木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肃杀,“1.5亿美元,三年期,年利率Libor+185基点,以《加勒比海盗1》锚点影业全球票房分成权作为唯一抵押物。资金定向用于NYMEX原油期货多头头寸,初始杠杆倍数维持6倍。”

汪言的目光越过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法律条文,精准地落在文件末尾附着的原油走势图上——WTI主力合约在30.5美元/桶附近反复震荡盘桓,K线图形态像一头蛰伏在沼泽深处、耐心等待猎物的史前巨兽。

他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前世记忆里2004年10月那根如同火箭般陡峭上冲、突破55美元/桶的恐怖曲线。指尖在条款页一行不起眼的小字上轻轻一叩,发出清脆的声响:“‘初始保证金触发平仓线:25美元/桶’……唐纳森先生,我需要追加一条补充协议。”

唐纳森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微微收缩,带着职业性的警惕:“请讲,汪先生。”

“若WTI主力合约价格短期内跌破28美元/桶,”

汪言的声音平静得如同陈述一个既定事实,“锚点资本保留追加保证金的权力,并有权将杠杆倍数提升至协议允许的上限——10倍。”

“10倍杠杆?!”唐纳森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身体下意识地坐直了些,眼镜片反射出冷冽的光,“汪先生,这相当于将您的风险敞口瞬间扩大到初始头寸的十倍!

任何超出模型预期的波动,哪怕只是技术性回调或短期地缘政治扰动,都可能引发强制平仓!您这是在……”

“我知道风险在哪。”汪言端起骨瓷咖啡杯,抿了一口早已微凉的瑰夏,那极致的苦味在舌尖化开,却带来一种奇异的清醒感,“也知道利润在哪。”他放下杯子,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卡恩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签吧。”

短暂的沉默在顶层的奢华空间里弥漫,只有中央空调系统发出几乎听不见的低频嗡鸣。

唐纳森看着对面年轻人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眼睛,最终,他拿起桌上那支沉甸甸的万宝龙镀金钢笔,拔开笔帽,钢笔划过特制的高级纸张。

这份由9亿美元全球票房孵化出的资本毒蛇,在顶级银行的背书下,再度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原油市场那深不见底的暗河之中。

洛杉矶,锚点影业北美总部

洛杉矶夏末的燥热如同固执的恋人,紧紧拥抱着这座梦想之城。阳光带着近乎残酷的炽烈,将锚点影业北美总部大楼的玻璃幕墙晒得滚烫,反射出刺目的白光。

顶层那间视野绝佳、能将好莱坞标志和远方太平洋尽收眼底的会议室里,冷气开得如同极地,强劲的气流试图驱散外界的炎热,却无法驱散空气中弥漫的另一种更为浓烈、更具侵略性的气味——上等哈瓦那雪茄燃烧后特有的、混合着顶级皮革、焦糖和辛辣烟草的独特气息。

这气息如同它主人的性格,强硬、粗粝、不容忽视。

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整个人陷在宽大的定制真皮沙发里,两条包裹在洗得发白、甚至边缘有些磨损的经典款Levis 501牛仔裤里的长腿,以一种极其随性、甚至带着点挑衅意味的姿势,随意地架在光洁如镜的昂贵胡桃木茶几边缘。

他脚上那双沾着些许灰尘、鞋跟有明显磨损痕迹的棕色手工牛仔靴,与这间充满现代设计感、造价不菲的会议室形成了极其刺眼的格格不入。

他嘴里叼着一根粗大的蒙特克里斯托No.2雪茄,灰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如同他传奇生涯的注脚,模糊了那张如同被西部风沙和岁月刻刀共同雕刻过的、布满深刻皱纹的脸庞。

那双着名的、如同翱翔于落基山脉上空搜寻猎物的白头海雕般锐利的灰蓝色眼睛,此刻正穿透缭绕的烟雾,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一丝根深蒂固的倨傲,以及老牌王者对新锐势力的本能警惕,牢牢锁定着坐在他对面的汪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汪,”伊斯特伍德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德州老牛仔特有的、仿佛从胸腔深处共振出来的不容置疑腔调,每一个音节都像裹着沙砾。

他拿下雪茄,在面前那只价值不菲的黄铜烟灰缸边缘,用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动作,轻轻磕了磕积蓄的烟灰,动作熟练而充满掌控感,“《神秘河》……是个他妈的该死的好故事。”

他吐出一个浓重的烟圈,眼神变得深邃,“阴郁得像波士顿冬天永不散去的雾,沉重得如同浸透了血泪的裹尸布,它像一把没开刃的钝刀子,一下下,缓慢而残忍地插进人心最柔软的地方。我老头子,就喜欢这种能让人喘不过气的调调。”

他顿了顿,锐利如刀锋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汪言脸上,带着赤裸裸的宣告,“但我的规矩,你应该清楚。从我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拿起导筒的那天起,我的电影,从第一个标点符号的剧本初稿,到最后一帧画面的剪辑台定剪,从主角演员的眉毛怎么动,到背景配乐里该用几声贝斯……只能有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