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萧远很是冤枉:“我真心的。”他解释,“契丹人如今安分得很,打不到这来,元城这五千府兵平日里除了给张胜安做筹码,没有半分用处,挖沟渠岂非人尽其用?”

赵琛设想得不错,张胜安却一改先前的态度,上一刻还在百般示好,下一刻便翻了脸,搬出大楚律令祖宗规训来义正辞严地拒绝,仿佛前几日企图给赵琛送人的不是他。

“……若有万一,流民易生变,府军不可不在啊,况且如殿下所言,修渠需渡河,如今水势凶猛,渡河亦颇为不易,还请殿下三思。”

这自然不是因为张通判修了变脸神功,孟景找过他了。

想必孟景也不是第一次找他,只是赵琛人就在这,他何必舍近求远?况且不在京城,手上得用的人少,若是能趁机入了他的眼,往后岂不是平步青云。

如今赵琛依旧在,却多了一个萧远,靖北王萧远。

赵琛和萧远,肉眼可见的亲近,张胜安自觉得罪了萧远,赵琛于他就不再是最好的选择。这时孟景再找他,无异于瞌睡送枕头。

萧远嗤笑:“他胆子大了。”

“他不敢,薛润章敢。”

赵琛是代皇帝理政,下旨调兵也说得过去,但他毕竟不在京中,不能以赵璟的名义发出圣旨,真细究起来他并无调兵之权,张胜安此举不算抗旨不尊。

赵琛是没料到,他亲身在此也比不上薛润章,他闭着眼都能想到,孟景说的话:自古外戚干政有多少好结果的,赵琛如今势再盛将来也是要还政的,不过是水中月。

整个文官集团才是朝廷的核心。

修渠之事迫在眉睫,赵琛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对策,眼下最简单的是矫诏,他自己造了一个把柄交出去。即便双方心知肚明,这后果也将由他一人来担,此事若成,还能说功过相抵,此事不成,这是个扳倒他的绝好机会。

对于赵琛而言,做修河渠这个决定就已经是背水一战,如今再破釜沉舟也没什么。

赵琛神色冷峻,又带着点无谓,颇有放手一搏的意思,调兵御水已经够叫人意外的了,萧远好奇:“你在想什么?”

赵琛没瞒着:“假传圣令。”

“何必如此,现成的大将在你面前,你却要去找张胜安那个草包?”

“你能调得动这府兵?”

这调兵之权他没有,萧远也没有,武将在外受掣肘颇多,只能领兵不能调兵。不过如萧远这般,到底能不能调只有他自己知道,朝中这般忌惮他,说到底是兵权二字。

即便真可以,他也不该拿出来引人忌惮。

萧远却懒洋洋的,似乎这不过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说不定呢,你试试?”

赵琛看着他,离京之前,他自认很清楚萧远的心思,无非就是要他,无论手段。基于这个目的,萧远别说帮他,不落井下石就算是好的,他没了权柄萧远才能为所欲为。

赵琛递出去一个把柄,是给薛润章,何尝不是给萧远,好歹,换他一个冷眼旁观。

“萧远听令。”

萧远在看他,没有多少敬意,应得倒是很快:“臣在。”

赵琛缓缓吐出一口气:“着元城五千府兵渡河修渠。”

“臣领旨。”

仿佛对于萧远而言,这不过是一道寻常的军令,赵琛下了,他就接了。他站在赵琛这一边,推开赵琛送上来的把柄,反手掀了自己的底牌,捏着往赵琛手里送,而他本可以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