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还没散尽,阿楚已经踩着不知是谁的皮鞋跟转了半圈。
眼前是挂满通缉令的白板,墙角饮水机咕嘟冒泡,穿制服的人影在玻璃隔断后晃来晃去。
晏辰正对着钉在墙上的排班表皱眉,指尖点了点某个名字。
“程峰的笔迹还是这么像小学生描红。”
阿楚凑过去,一眼瞥见旁边“三元”两个字,突然拔高音量。
“哇塞,是英姿飒爽的陈三元哎!”
她的惊呼让正在复印文件的女警手一抖,A4纸斜斜卡在机器里。
那女警转过身,果然是梳着利落短发的三元,眉头拧成了疙瘩。
“你们是谁?这里是重案组,闲人免进。”
晏辰伸手把差点扑上去要签名的阿楚拽回来,脸上堆出标准社交笑容。
“我们是……”
话没说完,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陈小生端着杯奶茶晃进来,领口的领带歪得像条晒蔫的蛇。
“阿头叫我带的下午茶,谁要珍珠……”
他的目光扫过阿楚和晏辰,突然停住,奶茶杯在手里转了个圈。
“这两位是?廉政公署的新同事?看着不太像啊。”
阿楚眼睛瞬间亮了,甩开晏辰的手就冲过去。
“生哥!我是你的超级粉丝!你设计的那个多功能警棍简直是天才发明!”
她一边说一边在自己包里翻找,最后掏出半块昨天没吃完的巧克力。
“能帮我签在这上面吗?包装纸被我家猫啃了,但这不影响它成为传家宝。”
陈小生看看那块印着牙印的巧克力,又看看旁边一脸无奈的晏辰,突然对着里间喊。
“阿头,有两个自称粉丝的人闯进来要签名!”
李sir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眼镜滑到鼻尖,盯着这两个穿着明显不属于警局服饰的人。
“你们的通行证呢?”
晏辰正想说什么,阿楚已经抢先开口。
“我们是来提供线索的!关于昨天那起珠宝抢劫案!”
这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连刚走进来的娥姐都停下脚步。
那起案子今早才立案,除了警务人员,按理说不该有人知道细节。
李sir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起来。
“你们知道些什么?”
晏辰在背后掐了阿楚一把,用口型说“你疯了”。
阿楚回了个“看我的”眼神,清了清嗓子。
“其实劫匪不是单独作案,他们有个内应,就是那个报案的保安!”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连打印机的声音都停了。
程峰刚从外面回来,听到这话挑了挑眉。
“你怎么知道?我们刚查到保安的不在场证明有疑点。”
阿楚得意地朝晏辰扬下巴,正想再说点什么,却被晏辰打断。
“她开玩笑的,其实我们是想提醒大家,劫匪可能会往码头方向跑。”
这话一出,连陈小生都忍不住笑了。
“码头?我们早就派人去守了。”
阿楚急了,跺着脚说:“不是那个老码头!是新开的集装箱码头!他们准备用冷藏柜运赃物!”
李sir的表情变得凝重,他看了看程峰,后者立刻拿起对讲机。
“通知所有单位,立刻去新集装箱码头布控。”
等程峰安排完,李sir才转向两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些?”
晏辰正想编个理由,阿楚突然指着门口,眼睛瞪得溜圆。
“快看!是那个保安!他来这里想销毁证据!”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个穿保安制服的男人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个黑色塑料袋。
那男人见被发现,撒腿就跑。
程峰和三元立刻追了出去,陈小生也放下奶茶跟了上去。
办公室里瞬间空了大半,娥姐端着刚泡好的茶,看阿楚的眼神像在看稀有动物。
“你们真是未卜先知啊。”
阿楚正想谦虚两句,晏辰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角,朝她使了个眼色。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白板上贴着的抢劫案现场照片里,某个角落分明有个模糊的人影,穿着和他们身上一模一样的衣服。
阿楚的笑容僵在脸上,小声嘀咕。
“完了,我们好像不小心成了嫌疑人。”
晏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口香糖包装纸。
“早告诉你别乱说话,现在好了,等着被当成同伙吧。”
话音未落,程峰和三元押着那个保安回来了,手里的黑色塑料袋里果然装着几件沾了泥的作案工具。
“人赃并获!”程峰一脸兴奋,直到看到还站在原地的阿楚和晏辰,“对了,这两位还没问清楚身份呢。”
李sir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被两个警察架着进来,嘴里还不停地嚷嚷。
“我是冤枉的!我只是路过!”
阿楚看到那张脸,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不是那个惯偷阿明吗?他今天应该是去偷隔壁街的古董店,怎么被抓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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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衬衫男人听到这话,猛地转过头,眼神里满是惊恐。
“你怎么知道?”
这话不打自招,连李sir都愣了一下,随即朝旁边的警察使了个眼色。
“把他带到审讯室,顺便查查隔壁街古董店的报案记录。”
等那男人被拖走,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阿楚和晏辰身上。
娥姐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晃动,热气在她脸上氤氲出疑惑的表情。
“你们二位,到底是何方神圣?”
晏辰摸了摸鼻子,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其实,我们是编剧。”
这个答案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阿楚赶紧接话:“对!我们正在为新的警匪剧收集素材,刚才那些都是我们编的剧情,没想到这么巧撞上了真事。”
陈小生抱着胳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编剧?那你们编的剧情还挺准的。”
“那是自然,”阿楚拍了拍胸脯,“我们可是专业的,为了写好剧本,经常深入实地考察。”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踩了晏辰一脚,示意他配合。
晏辰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假装认真地记录着什么。
“比如陈警官的英勇,程警官的果断,还有生哥你……”他顿了顿,故意拖长语调,“独特的时尚品味。”
陈小生低头看了看自己歪掉的领带,哈哈笑了起来。
“这个可以有,记得把我写得帅一点。”
李sir显然还是不相信,眉头依然紧锁。
“就算你们是编剧,也不能随便闯进来扰乱办公秩序。”
“是我们不对,”晏辰立刻道歉,拉着阿楚就往门口走,“我们这就走,不打扰各位办案了。”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程峰在后面喊。
“等等,你们还没留下联系方式呢,万一我们有案情需要咨询编剧意见呢?”
阿楚脚步一顿,刚想回头,被晏辰一把拽了出去。
“不用了!我们灵感来了就会自己找上门的!”
走廊里回荡着他的声音,直到两人拐过弯,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审讯室的门没关严,里面传来花衬衫男人的哭喊。
“我真的只偷过三次啊!你们怎么知道我五年前还偷过菜市场的猪肉?”
阿楚贴着墙根听了两句,忍不住乐了。
“看来我们刚才随口编的台词,又帮他们破了个案。”
晏辰靠在墙上,看着走廊尽头闪烁的警灯,突然笑了。
“你说,要是我们告诉他们,下礼拜会有军火交易,他们会不会把我们当成线人保护起来?”
阿楚眼睛一亮,刚想点头,就看到三元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对讲机。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猫着腰,顺着楼梯溜了下去。
警局门口的榕树底下,阿楚蹲在地上系鞋带,突然指着不远处的冰淇淋车。
“生哥等会儿会去买草莓味的,还会跟老板娘砍价砍半天。”
晏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陈小生晃晃悠悠地朝冰淇淋车走去。
“你说,我们要不要去跟他打个招呼?”
“别了,”阿楚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再待下去,我们就得真成警局编外顾问了。”
两人正准备离开,就看到娥姐从警局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个保温桶,神色有些落寞。
阿楚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去。
“这时候她应该是要去医院看她老公吧,可惜……”
晏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剧情就是剧情,我们改变不了什么。”
正说着,一辆警车呼啸而过,差点溅起路边的积水。
阿楚跳着躲开,嘴里嘟囔着。
“赶着去抓贼也不用这么急吧,小心别撞到人。”
话音未落,就看到那辆警车在前面路口突然一个急刹,紧接着传来一声惊呼。
两人跑过去一看,只见警车前站着个老太太,手里的菜篮子掉在地上,番茄滚了一地。
开车的警察正是三元,她赶紧下车道歉,脸涨得通红。
“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