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开德府,秦王府邸。
与城外的寒冷疾驰不同,王府书房内,炭火盆烧得正旺,温暖如春。然而,端坐于巨大书案后的陈太初,脸色却比窗外的寒冬还要冷峻。他面前摊开的,不再是各地送来的灾情奏报或新政条陈,而是几份来自资政院监察司的密报,内容直指开德府陈氏宗族内部近期的土地兼并情况!
报告上的字句,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头阵阵抽搐。强买、诱骗、以次田换良田、勾结胥吏篡改田契……手段层出不穷,触目惊心。所涉田亩数量,虽不及河北诸路豪强那般庞大,但性质之恶劣,尤其在于——知法犯法! 他陈太初三令五申,乃至在靖康年间家族会议上拍着桌子强调“土地兼并,乃亡国之兆,陈家子孙,谁碰谁就是家族的罪人!” 这些话,言犹在耳,如今却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唉——” 一声沉重得仿佛承载了千钧重量的叹息,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陈太初放下密报,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用手指用力揉着刺痛的太阳穴。一股深沉的疲惫与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
“我给他们的还不够多吗?”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自从他崛起,陈家可谓鸡犬升天。族中子弟,或入仕为官,或经营产业,哪一个不是锦衣玉食,享尽荣华?金山、流求的收益,他从未亏待过族人。为何……为何偏偏还要盯着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手里,那仅能糊口的几亩薄田?那点微末之利,与海外贸易、工坊制造相比,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为何要为此践踏他立下的规矩,玷污他苦心经营的声誉,甚至成为政敌攻击他的口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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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婪!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深植于人性深处的、永无止境的贪婪!以及一种“王爷族人,高人一等”的特权思想在作祟!他们似乎认为,只要不闹出人命,不激起民变,些许“小事”,他这位秦王总会兜着。
然而,他错了。他低估了这些族亲的胆大妄为,也高估了自己在族中的绝对权威。
就在他心绪纷乱之际,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老管家陈安焦急的劝阻声。
“诸位老爷!少爷们!王爷正在处理要事,吩咐了不见客!您们不能进去啊!”
“陈安!你让开!我们有事要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