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陆宰刚批完最后一份文书,正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休息。见儿子进来,他有些诧异:“游儿,这么晚了,有事?”
陆游走到书案前,先行一礼,然后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兴奋说道:“父亲,孩儿听闻陈副使要回开德府省亲?”
“嗯,” 陆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孝道所在,为父已准了。”
“父亲,” 陆游向前凑近一步,眼神灼灼,“陈副使此去,绝非仅仅是省亲那么简单!他必是将在河北所见之难题、所遇之阻碍,向秦王殿下请教方略!此乃关键之时!父亲身为正使,职责重大,眼下局面复杂,下一步河北西路之行,更是艰险重重,若无明确指引,恐难竟全功啊!”
陆宰放下茶杯,看着儿子,不动声色地问道:“哦?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陆游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酝酿已久的想法:“父亲身份尊贵,自然不宜轻动。但孩儿可代父前往!一来,可代表父亲,向秦王殿下致以年节问候,以示尊重;二来,孩儿可随行观察请教,若秦王殿下有何指示或建议,孩儿便可第一时间带回,父亲心中便有底数,接下来无论是推行政策还是应对朝中非议,都能有所依仗,把握方向!这于公于私,都是有利无害之事!”
陆宰听完,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良久,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转过身,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游儿,你的心思,为父明白。你想为为父分忧,也想见识更广阔的天地。但是……你可知道,为父如今坐在这钦差正使的位置上,看似风光,实则如履薄冰啊!”
他走回书案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声音低沉:“朝中局势,波谲云诡。支持变法者,视我为同道;而那些极力反对新法之人,此次为何偏偏推举我为正使?他们正是看中了为父……为父与秦王并非一党,甚至曾有些许……芥蒂。他们是想借为父之手,来牵制陈忠和,来缓冲新法的锋芒!若为父此时派你,我的儿子,公然前往秦王守制之地,这在那些人眼中,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陆宰,彻底倒向了秦王!我们陆家,就将被牢牢地绑在秦王这条船上了!”
他的目光锐利地看向陆游:“这条船,眼下看来势大,然前方是风平浪静,还是惊涛骇浪,为父……拿不准啊!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你可知其中利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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