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死寂与无数道惊疑目光的注视下,殿门洞开。
一道身影,缓步而入。
染墨一身玄色劲装,外罩一件暗绣海浪云纹的藏青斗篷,风尘仆仆,却步履沉稳,如同礁石般不可撼动。他面容冷峻,线条硬朗,肤色因常年海风烈日而呈古铜色,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隼,冰冷如寒潭,扫视之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执掌生杀予夺的凛然威势,竟让满殿朱紫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他行至丹墀之下,依照礼节,微微躬身,声音平稳无波,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外臣染墨,奉琉球宣慰使、秦王殿下之命,觐见大宋皇帝陛下。”语气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疏离。
赵桓喉结滚动了一下,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有些干涩:“染… … 染卿平身。秦王… … 遣卿前来,所为何事?”他目光闪烁,甚至不敢直视染墨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染墨直起身,目光平静地迎向赵桓:“殿下心系故国,闻听中原近来多有变故,特遣外臣前来,一则问候陛下圣安;二则… …”他话锋微顿,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御案上那堆积的奏疏,“… … 探问世子陈忠和之下落。世子久无音讯,殿下… … 甚是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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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赵桓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竟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陈忠和“葬身火海”的消息早已传遍天下,如今正主家的总管找上门来当面质问… … 这简直是… … 公开的刑讯!
何栗垂着眼帘,心中却是一紧。
染墨将赵桓的窘迫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冰冷的讥诮,却并未追问,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由内侍接过,呈送御前。
“此乃殿下亲笔手书,呈送陛下御览。”染墨的声音依旧平淡,“殿下有言,陛下若有何旨意或回信,外臣可在此等候数日,带回琉球。”
赵桓颤抖着手,接过那封信。信封是普通的宣纸,却仿佛有千钧之重,烫得他手心发痛。他几乎能想象到,这封信里蕴含着怎样的惊雷与… … 风暴。
朝会在一片诡异莫测的气氛中草草结束。染墨被引至驿馆休息,留下满朝文武,心思各异,惶惶不安。
深夜,福宁殿暖阁。
烛火摇曳,赵桓独自一人,颤抖着拆开了那封来自海外、来自他昔日最倚重又最恐惧的臣子的信。
信纸展开,是陈太初那熟悉的、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的字迹。没有寒暄,没有客套,开门见山,直指核心,如同他一贯的风格。
然而,信中的内容,却远比赵桓所能想象的最坏情况,更加… … 石破天惊!
信中所言,绝非求和,更非妥协,而是一套完整、严密、甚至… … 咄咄逼人的全新政治体制构想——君主立宪!
“… … 王者,天下公器,非一人之私产。君权无限,则国运有涯,此千古至理。为江山社稷永固,为亿兆生民安康,臣斗胆进言,请行‘君主立宪’之制… …”
信中条分缕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