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六年,大名府。
他上任都监,重建壮城军。
一纸书信,赵虎、张猛毫不犹豫前来投奔,从最低等的厢军做起,一同操练,一同流汗,一同在寒冷的冬夜围着篝火,听他说着秦王殿下在京中的新政,说着“强兵富国”的理想…
一晃…二十年了…
昔日一同离乡讨生活的贫贱少年,一同在军营泥地里打滚的厢军兄弟,如今竟都成了手握重兵、镇守一方的统帅!
却在这汴梁天街之上,如同市井泼皮般持刀火拼,让子弟兵的鲜血染红这帝王之都的青石板!
“……”岳飞嘴唇翕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轻轻一磕马腹,白马迈着沉稳的步伐,踏着粘稠的血泊和倒伏的尸骸,从双方依旧剑拔弩张的军阵中间,缓缓走过。
沥泉枪冰冷的枪尖低垂,仿佛一道无形的界限,所过之处,双方士卒下意识地微微后退,眼中沸腾的杀意被一种莫名的敬畏与困惑取代。
压抑的啜泣声、痛苦的呻吟声开始取代喊杀声,还站着的士卒开始默默架起受伤的同伴,向后撤退。
阵后,早有准备的随军医官带着药箱上前,沉默而迅速地开始包扎救治。
冰冷的空气里,血腥味中开始混杂进金疮药刺鼻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个铁塔般的身影,从张猛军阵后方沉默地走出。
那人身材极为魁梧,几乎比常人高出两个头,膀大腰圆,犹如一尊移动的铁塔。
他穿着一身半旧的靛蓝粗布战袄,外面随意罩着一件磨损的皮甲,满脸虬髯,肤色黝黑发亮,仿佛常年在烈日海风下劳作。
一双铜铃大眼却透着一种与粗犷外表不符的沉静与沧桑。
他就那样一步步走来,沉重的脚步似乎让地面都在微微震动,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力量。
岳飞的目光猛地定格在那人脸上,握着缰绳的手骤然收紧!冰冷的铁甲下,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