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恒紧绷的身体并未放松,但眼底那场即将爆发的风暴却奇异地平息了。
他看着琴酒,看着对方帽檐阴影下那冷酷的侧脸线条,忽然轻轻地、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很轻,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弄,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坚持。
“少林寺吗?”他重复着,轻轻摇头,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笑话。
“也许吧,阿阵。”白恒向前又迈了一步,这一步彻底让他从阴影的边缘踏入了那片浓黑之中,站在了琴酒面前。
两人之间仅隔着一臂的距离。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那幽绿光芒深处,一丝被强硬镇压下去的、极其复杂的东西。
或许是挣扎,或许是更深沉的痛苦,或许仅仅是不容置疑的冷酷。
白恒的目光越过琴酒的肩膀,再次投向二楼那扇门,眼神变得极其复杂,像是穿透了门板,看到了里面那个熟睡的小小身影。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的呓语,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近乎预言般的笃定。
“她不会是我训练出来的匕首,也不会是你打磨的子弹。”
白恒的视线缓缓移回,重新锁住琴酒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个近乎奇异的、带着冰冷锋芒的弧度。
“她会是一朵玫瑰,阿阵。一朵带着最甜美芬芳、最无害外表的玫瑰。然后……”
他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叹息,却又蕴含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志,“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拥有整个世界,用她自己的方式。”
话音落下,客厅里只剩下窗外海浪永不停歇的拍岸声,以及两人之间死寂的对峙。
那巨大的、吞噬一切的沉默再次降临。
琴酒没有任何动作,像一尊凝固在阴影里的雕像。
许久,他那双紧盯着白恒的幽绿眼眸,极其缓慢地、极其细微地眯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冰面裂开的第一道纹路,泄露了其下汹涌的暗流。
那里面没有赞同,没有反对,只有一种深沉的、难以解读的审视,以及一丝被彻底激起的、冰冷刺骨的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