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簪缨门第世家大族,也很可能是捧高踩低、藏污纳垢之所,礼义是他们的武器,也是劣迹的遮羞布,停留在口中与表面。”
“不受家中当权者看重的女人、小孩子、乃至无能的男人,他们的饮食起居,在家中的待遇,甚至可能还不如受重用的管家奴仆之类的。”
“边塞苦寒,战事紧急,牧守一方的士人也没有条件满足自己,所以很多事情更多是向往,唯有掌握了足够的力量,才可以真正实现。”
“如果只是我的话,能够有可口的饮食很好,不会浪费,也不会刻意的推开。但如果没有那样的条件,只要有一份不至于让我生病、能够吞咽果腹的食物,那也很好。”
二宫主的声音就像风铃声一样清脆悦耳,她微微侧首,“景行先生是三槐王氏麒麟子,也是侯府世子,天纵奇才,难道连您也曾受过那些小人们的怠慢么?”
“便是江湖中人都知道,三奇枢使王韶最看重的儿子,就是人称云间客的先生。”
少年宗师的语气坦坦然然,眉目清冷舒朗,“其实那样的人说不上什么小人,他们所体现的只是最寻常的人性,趋利避害惠及自身,看衣食父母的心情做出各样的反应。”
“固然庸常,亦违背了身份与道德,可这样的人在世上太多,官员还可一个个计较过去,可想要天下永远没有这样的人,那是用千载光阴也做不到的事情。”
“若是同他们置气,念念不忘,就更是不值当的了。”
“至于我父亲,子不言父之事,晚辈对长辈该有所避讳,关于他老人家的事情,我是不该多提的。”
话是这么说,但怜星宫主却敏锐地察觉了其中一丝微妙的变化。
‘王云’在谈及长辈需要避讳的时候,其实并不是认同长辈对晚辈的“挟制”,与传闻中疼爱看重他的父亲似有不合的样子,眉目间略略沉凝。
这人处处都像圣人,不过总归还有像凡人的那一面,这才让他身处人间。
也让怜星宫主觉得与其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比起那位有“江海珠玉”之称的玉郎江枫,这位天纵奇才更有渊渟岳峙的风范,似乎看着不如玉郎那么富有亲和力,但只有相处过以后才能发觉其中多变的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