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县令只觉得双腿一软,险些站立不稳,连忙摆手,声音都变了调。
“徐大人慎言!徐大人慎言啊!下官……下官对朝廷忠心耿耿,对沧州百姓也是尽心尽力,绝无半点私心!县里的银子,确实是……确实是用于公务,账目俱在,大人若是不信,下官可以……”
这徐锋,难道连县衙的账本都要查?!那可就糟了!
“是么?”徐锋再次挑眉,却并未追问账目的事情,只是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如此说来,这三百两银子,县衙是无论如何也赔偿不出了?”
刘县令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侥幸。他以为徐锋这是要松口,连忙顺着杆子往上爬,用力点了点头,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是的,徐大人。非是下官不愿,实在是……实在是囊中羞涩,有心无力啊……”
只要他不再提钱的事,一切都好说!
“哇——”
他话音未落,床上的王老丈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嚎声,那声音之洪亮,哪里还有半分垂死的模样!
“我的老天爷啊!我这苦命的人啊!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青天大老爷,却……却连半分公道都讨不回啊!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啊!”
他一边嚎啕,一边捶床,那力道,震得破旧的木床“吱呀”作响。
刘县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心中暗骂这王二不识时务,坏他好事!
徐锋却笑了,那笑容在昏暗的屋中,显得格外意味深长。他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悠悠开口。
“刘大人,方才你还言之凿凿,说这王老丈哀毁过度,油尽灯枯,熬不过几日。本官瞧着,他现在这哭嚎的劲头,中气十足,倒不像是大病缠身,反而……像是快好了?”
刘县令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尴尬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他连忙干咳两声,试图给王老丈使眼色:“咳咳!王老丈……”
蠢货!真是个蠢货!这个时候,你倒是继续装死啊!
然而,那王老丈此刻已然沉浸在“悲痛”的表演之中,或是真的以为煮熟的鸭子飞了,哪里还顾得上刘县令的暗示。
刘县令那张白净面皮涨得如同猪肝,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一股不祥的预感让他提心吊胆。他死死盯着床上兀自嚎哭的王二,恨不得当场掐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