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腕骨触感从指尖传来,像浸过檐角垂落的夜露,她这才惊觉烛火下的人影竟单薄得近乎透明。
梆子声穿透雕花窗棂,沉沉撞碎在四更天的夜色里。满院虫鸣却愈演愈烈,纺织娘的振翅声与蟋蟀的低吟交织成网,将这方小院裹进浓稠如墨的静谧中。
陆谨言望着碗里沉浮的银耳,看枸杞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暗红,忽然将瓷碗推向她:“你也尝尝,总想着给我们补身子,自己倒瘦了。”
青瓷碗沿还留着他方才触碰的温度,沈娇娇望着碗中晃动的倒影,烛光在羹汤表面碎成点点金箔。
“我又不用悬梁刺股。”她别开眼去,耳尖却泛起薄红,“倒是你,若明日答卷时手抖......”
“那便抖给主考官看。”陆谨言忽然轻笑,声音里带着熬过漫漫长夜的沙哑,“就说这是云州才子的风骨。”
他执起她搁在案边的手,将温热的瓷碗塞进她掌心,“尝尝,甜得很。”
骨节分明的手指擦过她的手背,烛火在两人相触的瞬间明明灭灭。
“甜得很?我没有放太多糖啊,怎么会太甜?”沈娇娇狐疑地挑眉,指尖却下意识攥紧了碗沿。
青瓷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混着银耳羹特有的清香,在这夜深人静的书房里无端生出几分旖旎。
羹汤入口的刹那,她尝到莲子芯未去尽的微苦,却被银耳的软糯与冰糖的微甜迅速覆过。苦味与甘甜在舌尖交织,化作绵长的回甘。
“如何?”陆谨言撑着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身后的墙上,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倒像是要从纸上走下来的人。
沈娇娇别过脸去,耳尖泛起薄红:“苦甜参半罢了。”
话音未落,却见他忽然倾身过来,指尖轻轻擦过她的嘴角:“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