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府的街巷的青石路上往来的青衫学子络绎不绝,手中或执书卷,或握折扇,眉眼间既有憧憬,又藏着几分焦灼。
这座辖制数十县的繁华州府,因着庞大的人口基数,每年通过县试的人数本就可观,如今府试将至,更是汇聚了八方英才。
离府试开场还有八天,试院外的气氛却已如绷紧的弓弦。
陆谨言与孟轩并肩而行,沈娇娇缀在后面,望着街边茶肆里埋头苦读的学子、客栈外低声讨论策论的文人,恍惚间竟生出一种置身修罗场的错觉。
试院朱门大开,檐角铜铃随风轻晃。报到处人声鼎沸,书吏翻动着厚重的名册,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
待陆谨言等人递上文书,书吏抬头扫了他们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耐:“你们几乎是最后一批了,前面报名的学子加起来足有近千人!”
话音落下,四周学子皆是神色微变——千人选八十,这般严苛的淘汰率,无异于大浪淘沙。
沈娇娇看着这场景忽然与她前世读过的修真小说重叠:练气修士想要筑基,需从百人中脱颖而出;筑基冲击金丹,更是千里挑一;至于元婴境界,万中无一的概率,恰似这科举之路,越往上走,越是步步惊心。
报完名的一行人踏着暮色回到小院。
这座藏在云州城西巷陌里的院落,是孟轩父亲听闻儿子县试告捷后,特意寻来的僻静之所。两进小院被青瓦白墙围合,院里两棵老桂树散发着若有似无的香气,倒真应了那句“闹中取静,大隐于市”。
此后的每日寅时三刻,陆谨言案前的油灯总会准时亮起。
晨雾未散时,朗朗书声便顺着雕花窗棂飘出,从《四书章句集注》到历朝策论,三个时辰的诵读如滴水穿石,字句都化作胸中丘壑。
巳时用过沈娇娇做的饭食,他便歪在竹榻上小憩。
午后的日头最是慵懒,孟轩总要凑过来。
两人常为《盐铁论》里的治国之道争得面红耳赤,从平准均输聊到边疆屯田,茶盏里的龙井凉了又续。
灶台边的沈娇娇倒是难得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