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字吐出,如同两块沉重的冰砣砸在地上。
命令如同一道冰冷的电流,迅速穿透风雪,传遍了整个临时营地。
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一阵压抑不住的低低哗然在士兵中扩散开来。
许多人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目光投向那些同样在风雪中不安地低头、刨蹄、打着响鼻的战马。
这些不是普通的牲畜。
它们是骑士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依仗,是无数次险死还生的伙伴,是沉默却忠诚的袍泽。
一个隶属玄甲军的年轻士兵,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他颤抖着伸出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自己那匹通体乌黑、油光水亮的战马的脖颈。
那匹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温顺地低下头,用脸颊蹭着士兵冻得通红的手背。
士兵猛地将脸颊紧紧贴在马儿尚有温度的皮肤上,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无声地啜泣,又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粗糙的手指,带着无法言说的留恋,梳理着马儿被风雪打湿的鬃毛。
“动手吧,小兄弟。”一个什长走到他身边,粗粝的手掌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嘶哑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想想还活着的弟兄们,想想咱们为何来此。为了打赢这一仗,有些牺牲……是必须的。”
话虽如此,什长自己的眼圈也泛着红。
没有人下得去手。
亲手了结陪伴自己出生入死的伙伴,这种痛苦,不亚于剜心。
最终,不知是谁先开始,士兵们默默地解开了自己战马的缰绳,然后,互相交换。
你,结束我的伙伴。
我,送走你的兄弟。
这是一种残酷的默契,一种在绝境中诞生的、分担痛苦的方式。
几点黯淡的刀光,在灰蒙蒙的风雪中无力地闪烁了一下。
伴随着几声被狂风迅速扯碎、短促而悲怆到极点的马嘶。
然后,一切重归于寂静,只剩下风雪永恒的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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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鲜红的马血喷溅在洁白的雪地上,那刺目的红色是这片苍白天地间唯一的亮色,却又迅速被严寒侵蚀,冷却,凝固成暗褐色的冰块。
士兵们几乎是同时别开了头,紧闭着双眼,仿佛不忍心去看那最后的场景。
空气中弥漫开浓郁的血腥气,与冰冷的雪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怪异气息。
他们沉默地蹲下身,开始动手剥皮。
这个过程充满了压抑和沉重,没有人说话,只有锋利的剥皮小刀划开皮肉时发出的“嗤啦”声,以及风雪单调而持续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