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参与屠杀
浓雾从巴石河漫进帕利安街巷时,林阿福闻到了铁锈味。那不是他惯常把玩的翡翠原石气息,而是真正带着体温的血腥气。四十支日本长刀在石板路上拖出刺耳鸣响,刀柄上缠绕的京都锦缎正被马尼拉的潮气浸透。
"锁住所有支那商铺!"西班牙指挥官用生硬的闽南语喊话时,桐生千夜的太刀已经劈开了第一扇雕花木门。二十名浪人像闻到血腥的鲨鱼涌进店铺,打翻的翡翠镯子在血泊里叮当作响。林阿福蜷缩在后院水缸,透过竹帘缝隙看到邻居陈掌柜的头颅滚到晒盐的草席上--那头颅的眼睛还盯着自己三天前送去的龙凤喜烛。
圣奥古斯丁教堂的铜钟突然轰鸣。佩德罗神父的白袍掠过染血的街道,银十字架在晨光中晃得人睁不开眼。"这都是必要的净化。"老神父用天鹅绒袖口擦拭短铳枪管时,六个日本武士正把哭嚎的孕妇架到甘蔗榨汁机上。林阿福记得那个女人的丈夫是造船匠,上个月刚为西班牙总督修复了圣迭戈号炮舰。
河面上飘来焦糊的肉香。三艘盖伦战船正在焚烧运丝绸的舢板,戴斗笠的日本水手用铁钩把挣扎的落水者按进油污里。桐生千夜的刀尖突然停在某个孩童的鼻梁前一一那孩子怀里抱着半截观音像,釉色与他在长崎见过的唐物茶碗一模一样。浪人首领的迟疑只持续了心跳的间隙,西班牙火枪队的排射就震碎了街道上最后的窗纸。
西班牙人参与屠杀
林怀安的手指抚过织机上的云锦,金丝在晨光中流转如液态阳光。八岁的女儿阿鸾踮着脚往木盆里撒桑叶,蚕宝宝啃食的沙沙声混着教堂晨祷的钟声,在作坊里织成奇异的安宁。
染缸突然泛起涟漪。
他抬头时,西班牙士兵的鹿皮靴已经踏碎了门板。铁锈味扑面而来,为首的军官铠甲上还沾着昨夜的血迹。"奉总督迭戈大人命令,"生硬的闽南语像钝刀切割丝绸,"所有华人商户缴纳平叛税一一每月三百银比索。"
林怀安的算盘珠子在发抖。他想起三天前在八连市场,那个被拖在马后游街的泉州茶商。马蹄下蜿蜒的血痕就像此刻军官腰间弯刀的弧度。
"大人,这是上好的漳绒…."他捧起一匹墨色缎子,暗纹在掌心流动如夜海。军官的蓝眼睛突然泛起食肉兽的光,佩剑出鞘的瞬间,丝绸裂帛声与阿鸾的尖叫同时响起。
当教堂晚祷钟声传来时,林怀安发现自己趴在血泊里。左眼的灼痛让他看不清圣克鲁斯教堂的尖顶,但右眼还残留着最后的画面:妻子绣着缠枝莲的衣角消失在士兵胯下,阿鸾的小手抓着半截桑枝,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滴在雪白的蚕茧上。